“她不必知道，她是公主，我是侍卫，这本就是我该做的。”阿言抬起头，看向皇宫的方向。

他听到了，马蹄踩在地上的声音，也感受到了剑拔弩张的气息。

他对玉儿说：“你快走吧，不要丧命于此。”

这里，有他为她清除忧患就够了。

……

阿言不知道，阿菲驾着马车离开后，并没有跑远，而是停在了深林之中。

她的眼前不断浮现出阿言和玉儿相互依偎在一起的画面。

她掏出他给的那把匕首，缓缓地拔出刀鞘。

那句“不曾”，已让她失去了活下去的念想。

她举起匕首，毫不犹豫地刺进自己的腹部。

倒下的那一刻，她看见眼前一个金色的锦盒，上面写着：生辰快乐，阿菲轻启。

阿菲的眼泪一瞬落下，她认得那是阿言的字迹，但疼痛让她再没有一丝力气去知道锦盒里的东西是什么。

闭上双眼之前，阿菲想：若是有来世，她愿，他可以爱她一次。

——

“呼……”霍旻言从梦中醒来，额上已是一片冷汗。

他眉心紧皱，脑海中身穿古装的米菲菲自杀的画面始终缠绕不散，他的心脏传来剧烈的疼痛。

明明是梦，他却觉得那一切都真实不已，仿佛真的曾经发生过一样。

霍旻言忽然想起米菲菲曾说过的九世记忆。

难道……人真的有前世今生吗？

而方才那个梦，就是他们的第一世？

若都是真的，原来他在第一世就负了她。

霍旻言失魂落魄地走到米家的门口，伸手敲了敲门。

“谁啊？”大门随着里面的声音应声而开。

米父的面孔在门后出现，看见他，米父有些怔愣：“阿言，你怎么来了？”

“爸，”霍旻言喊了声，眼神哀伤，“阿菲她……去世了。”

“什么？！”米父一瞬皱紧眉头，满脸的不相信。

他想起那个来自医院的电话，后怕的汗从背后滑落：“阿菲……阿菲怎么会去世了？！”

“她是为了救幼儿园的小朋友，才会被海浪席卷，肺部积水而死。”霍旻言一字一句缓缓说完，心脏如同凌迟。

那个一只脚踩进黄土的老人沉默不语，怎么也没想到会白发人送了黑发人。

当晚，米父坐在沙发上，给米菲菲的母亲打去电话，眼泪一点点掉落。

虽然他重男轻女，但女儿毕竟还是亲生的，又怎么会一点都不爱呢？

霍旻言没有打扰夫妻俩失去女儿的痛苦。

入夜，他眼皮渐渐变重，又进入梦境。

这一次，他连着做了两个梦。

第十七章 戎马幽梦

漫天大雪，万物都披上了一层银装。

正是一年始初之际，京城中绽放在夜空中的烟花璀璨夺目，各家各户烛火通明，团团圆圆，欢聚一堂。

唯独阿菲身着单薄衣衫，趴在雪地里奄奄一息。

忽地，长街上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阿菲虚弱地抬起眼，看向那逐渐逼近的高大身影。

随着马儿的一声长嘶，那身影竟在阿菲眼前停下。

“少将军，您怎么了？”另一道身影出声问。

“我瞧着，那角落是不是躺着个人？”一个英气的声音响起。

“好像是的，不过看样子应该已经没了气息吧，穿的那样单薄，这么冷的天挺不了多久的。”随从回道。

听到这儿，阿菲费力地动了动手指。

救救她吧，她还不想死……

“我看她动了。”少年从马上翻身下来，那云锦的靴子在阿菲的视线中越来清晰。

阿菲又动了动手，极力地向前伸去，就覆上了少年的靴子。

她张了张嘴，细小的声音从嗓子中一点点挤出来：“救救我……”

少年听清了，俯下身一把抱起阿菲，声音中还带着点焦急：“快，去喊大夫！”

救阿菲的少年是当今刚立下赫赫战功的小将军阿言，他的父亲是大将军，但不久前刚刚在与蛮寇的战场上牺牲。

谁也没想到，年仅二十几岁的阿言会击退他父亲没能打败的蛮寇。

而阿菲是个孤儿，从小父母双亡，被叔叔婶婶抚养长大，但叔叔婶婶对她一直很苛待，直到这一天，她被赶出家门，身上甚至没有多一件衣服。

冰天雪地，两个截然不同的少年却相遇。

几天之后，阿菲终于醒过来。

醒来时，她穿着干净的衣服，躺在厚实的被褥中，屋中都是暖暖的，因为有炭火。

她的眼眶一瞬红润，即使是在叔叔婶婶家，她都没有这么温暖过。

“您醒了。”一个清脆的女声在一侧响起。

阿菲抬眼去看，看到一个身穿粉衫的姑娘，年纪看起来大了她些许。

“我……这是在哪？”阿菲缓缓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干得像是有一团火在烧。

粉衫姑娘还没开口，一道少年的声音在门口响起，紧接着一个挺拔的身影推门而入。

“我救了你，你不记得了吗？”阿言一身云白锦装，腰间一把佩剑泛着寒光。

阿菲怔怔地看着他，眨眨眼，脑海中失去意识之前的记忆渐渐清晰起来。

只见她一把掀开被子，手脚无力地跌下床榻，就跪在了阿言的面前：“救命之恩，必以命相报！”

阿言愣住，连忙将阿菲扶起：“我刚救了你，你就又要把自己搞病？”

阿菲重新躺回床榻，一双眼睛泪光闪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