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薛望怕出事,赶忙扶住薛老太太,责怪的看向薛扶,“妹妹,这事儿着实是谢知南做的不对,母亲生气也是应该的,你如今也是做母亲的人了,是该要好好教育子女。”
谢知南垂在袖中的手攥紧了,大步过去。
薛扶抬眸,见儿子过来,单手一拦,阻止了谢知南开口,目光落在面前的兄长脸上,“兄长这话说的是,可南儿乖顺,在家中更是从未做错过事,我实在不知兄长和母亲今日来是为什么。”
薛望人至中年有些发腮,穿着绛紫色的衣裳,两点胡须吹起来,也跟着有些怒了,“你那儿子当街污蔑我儿偷走你儿子的殿试资格,又去大理寺闹了一通,将事情闹到了陛下面前,回来竟未曾提起么?”
“什么污蔑,分明是薛翰墨偷走了我的殿试资格!”谢知南忍不住了,嘭一声砸在桌上。
“子栖。”谢夫人轻斥了声,扭头看向秋兰,吩咐道,“秋兰,带大郎下去。”
有些话,她说出来总比谢知南一个小辈说出来的好。
小辈顶撞长辈,传出去那便是不敬尊长,燕国看重孝悌,若真的落人口舌,那将来考功名便是难上加难。
“母亲!”
谢知南不甘心,却在对上谢夫人的眼神时,熄了火,跟着秋兰出去了。
薛老太太看着急于辩驳的谢知南,布满皱纹的眼睛眯了眯,不善道,“你生的这些个孩子可都是好样的,都敢顶撞长辈了。”
“母亲说的哪里话,子栖这孩子性子冲动,说话不过脑子的,咱们做长辈的,也不好和他一个孩子计较。”薛扶轻飘飘的把话怼回去。
若是薛老太太那么一大把年纪还真的和一个毛头小子计较,传出去那也是没面的。
闻言,薛老太太冷哼了声,“今日只要谢知南去回了那官差,说是他污蔑的我孙儿,这事情就算过去了,你孤儿寡母的日子也不容易,往后若是有什么需要的,来薛家说上一声便是了。”
先打一巴掌再给一颗甜枣。
这是宅院中常用的招数。
但如今可不是什么小事,敲了大理寺的鼓,闹到了御前,再想独善其身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谢夫人强撑着精神,她不能倒下去。
女儿不与她说是担心她的身子,但这么大的事她作为母亲自然不能软弱。
她眼底渐渐浮现坚定,“母亲,此事事关南儿的前程,请恕女儿不能从命。”
“你!”
屋内气氛顿时剑拔弩张。
就在这时。
“老太太,不好了。”守在门口的女使跑进来,在老太太耳边低语了几句。
“什么?”
此刻,谢府门外,听着声音聚拢过来的百姓越来越多。
趴在屋檐上念台词的小厮喊得嘶声力竭,“薛家欺我谢府当家人病逝,胁迫我家夫人逼迫公子改口供,天道不公啊!”
“薛家厚颜**,偷人名额,转头就以孝悌之名相逼,这天子脚下竟有这样的荒唐之事,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庭院里,宁玉看着靠在椅子上沐浴阳光的自家姑娘,心中五味陈杂,这姑娘是真的豁出去了脸面啊。
但不得不说,效果是真的不错。
燕国虽重孝悌,但也不是盲孝,新帝最是厌恶盲孝,逼迫人孝顺的。
那不是道德绑架是什么?
所以百姓思想跟着天子走。
“薛家人滚出谢家!”人群里,不知谁喊了那么一声,瞬间激起民愤,一声大过一声。
“薛家人滚出谢家!”
“要公平真相!”
“要公平真相!”
薛家人一出来,就听见这震耳欲聋的喊声,脸色阴沉几乎能滴出水来。
跟在后面的谢夫人见到这大阵仗也愣了下,但见女儿朝自己眨了眨眼,心中失笑。
女儿这点倒是随父,都是一样的不怕事,不怕把事情闹大。
“好啊,一个个都好得很,往后若是出了事,可也别想着求到薛家来!”薛老太太怒急攻心,险些昏厥,好在被薛望扶住了,等站稳,便是恶狠狠的盯着薛扶。
“......”
薛扶心中发凉,一家子本该同气连枝,可如今她出了事,母亲却是这般的态度,到底是因为她不是亲生的女儿,所以不值得珍重吧。
听见这话,谢沅行至母亲身旁,慢悠悠的开口,“若是证据确凿,怕是令孙不仅要被剥夺考试资格,还会有牢狱之灾呢。”
轻飘飘的话语落下,视孙儿如命的薛老太太眼一黑,再也承受不住,竟是直接昏倒!
薛家人气势汹汹的来,却在讨伐声中灰溜溜的离开。
谢家奴仆别提多高兴了。
那攀上墙头喊话的小厮跳下来,满脸通红。
他还没干过这么**的事儿呢!
事不宜迟,谢沅转头看向还愣在那的谢知南,“大哥哥还不去??”
“哦哦哦,这就去,你们放心!”乍然听到这话,谢知南回过神,匆匆说完,健步如飞朝外跑去。
他,真的可能有殿试的资格?!
薛家人走了,门口围着的百姓也就散了,安抚好母亲,谢沅拿了一袋子的碎银子扔给了那个小厮,“去把账结了。”
“好嘞。”小厮接过钱袋,心中对谢沅油然起敬。
还是大姑娘聪明,提前让他从后门翻出去去找一些嗓门大的,只说几句话就能拿钱的好事谁不干?
宁玉为谢沅备好马车过来时听见的就是这么一句,眼中划过惊讶之色,“姑娘你....”
原来门口那些带头喊的都是姑娘花钱请来的托儿?
谢沅凝着宁玉,宁玉和宁珠都是打小跟着她的,宁玉的性子较为沉稳,一般不会大惊小怪,而宁珠则性子活泼一些,但由于这两天事情发生的太多,便是连宁珠也跟着沉默起来。
宁珠也瞪大了眼睛,但和宁玉不一样的是,宁珠满脸佩服,“姑娘你也太牛了吧!”
她看见那薛家人气势汹汹的时候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没想到姑娘竟然早就想好了法子。
谢沅神色从容,闻言只掀了下眼皮,“那薛家人的嘴脸你们又不是未曾见过,走吧,去看看哥哥能不能应付的来。”
平静从容的声音让两人慌乱的心一下静了下来,仿佛一下子就有了主心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