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声音让时欢浑身一怔。
她猛地睁开眼睛,看到近在咫尺的男人。
男人低头看着她,领口因为没有整理而微微敞开,露出精致的锁骨,他冷漠的看着她,无端的带来一股寒冷。
很多时候,时欢很害怕这个不苟言笑的男人,见到他的时候会下意识的避开,后来她完全恨他,更加不会接近他。
可这回她和往常总是逃避退缩都不一样,她定定的看着眼前的人。
“傅庭舟。”时欢怔怔抬手,想去触摸男人的脸,想确认这是在做梦还是真的。
还是他们已经一起死了,所以她才看到了他。
傅庭舟皱眉,似乎是有些不习惯她这么看自己,松开了手,转身就要走。
时欢一个着急,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腕:“傅庭舟。”
她的指腹还带着凉意,傅庭舟浑身一僵,胸腔内的情绪翻涌,但很快他又恢复了如常的冷漠,他拨开她的手指,语气冷淡:“松手。”
时欢手垂落下来,看着傅庭舟走到阳台边上,她这才松了口气。
他不是要离开。
也是这个时候,她才看清楚室内的布局,这是傅家私人医院的病房内。
时欢像是想到了什么,摸到放在一边的手机,在看到上面显示的时间时一愣。
六年前。
六年前发生了什么?
六年前她认识了沈煜,那个时候他还是个打着零工,住在狭小板房里苟延残喘的男孩。
她当时鬼迷心窍,看到他第一眼就喜欢上了他,觉得他的眼睛明亮好看,就这么把她吸引走了。
少女第一次陷入爱情,她认为什么都能为他做,她把傅叔叔给她的零花钱拿给沈煜花,让他住好的房子,就希望他能过的好。
她总是偷偷跑出去跟他约会。
有一次,她跟沈煜在一家高级餐厅吃饭,被傅庭舟看到之后,把她关在他的家里,不许她出去见沈煜,她就只能爬窗出去。
结果一个不小心踩空,摔了下去。
她当初醒来之后做了什么?
醒来之后她骗傅庭舟失忆了,让他放松对自己的警惕,她顺利的再次逃了出去。
她拿着银行卡和打包好了行李,想要跟沈煜逃跑,却再次被傅庭舟抓了回来。
现在想来,不是她计划做的不够完整,而是沈煜故意透露了她的行踪。
沈煜根本不喜欢自己,又怎么会放弃一切跟她私奔呢?
可她当时并不知道,她闹的翻天覆地,就是这一次,让江姨和傅叔叔知道了沈煜的存在。
她拼命在他们面前说沈煜的好求他们成全,可刚开始没任何一个人认同他们。
尤其是傅庭舟,他对她越发看的紧。
所以她因此记恨上了他。
江蓉心软,不忍心时欢难受,时欢在她面前总是说沈煜的好话,她慢慢的也开始接受了。
加上时瑶也总是帮他们两个求情。
日复一日,江蓉因为疼爱她们,也因为沈煜能说会道最擅长讨好人,所以江蓉开始接受他。
傅峥很信任妻子,有她替时欢和沈煜说好话,他也没那么排斥沈煜了,再后来沈煜也就轻而易举的就进了傅氏。
如果没有这些,后面的事就不会发生,傅庭舟也不会被她害死。
所以她重生了,回到了一切还可以重新挽救的时候。
“太好了,傅庭舟。”时欢捂着脸,发出呜咽声,“我没有死,你也没有死,我、我——”
她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听到她哭泣的声音,傅庭舟只觉得心口猛地一抽,旋即眼底露出嘲讽一笑:“死?怎么?我死了,就没人可以管你了是吗?”
他这次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她离开一步。
“我告诉你,别做梦了。”
“谁要去找他啊。”时欢搓了搓脸,她抬起明亮的眼眸。
她那不是在哭,是在笑,笑的眼睛都发亮:“傅庭舟,谁要去见那个人渣啊。”
她恨不得现在就杀了沈煜。
傅庭舟似是没想到她竟然是在笑,有一瞬间的怔楞,随即很快警惕起来,他眯眼看着她,似乎想从她脸上找出伪装的痕迹来。
时欢抬头迎上他审视的目光。
她从来没有正眼看过他,她当时全身心都在沈煜身上,还觉得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看的人。
他的眼睛好看明亮?装的不过都是空洞的贪欲,她是瞎了才觉得好看。
只有眼前的人,才配的上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词语。
傅庭舟收回视线,侧目看着阳台的方向,不想再去看她。
她一反常态,不过是为了麻痹自己而已,他不会被她骗了。
傅庭舟视没继续放在她身上,所以时欢有点失落。
不过她很快就愉悦起来。
之前是她太作了,所以他才对自己这样,现在一切还来得及,她可以慢慢让他去相信她。
时欢勾着唇,语气里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傅庭舟,我好渴,能不能帮我倒杯水啊。”
傅庭舟个子很高,肩也宽,不笑的时候,给人的压迫感十足。
但是时欢此刻并不怕他。
他沉默的收紧了搭在身侧的手,转身去边上的桌子上拿了杯子。
这时,病房的门忽然被推开,一阵女士香水的味道就先涌了进来。
这个味道,时欢太熟悉了。
“哥哥。”时瑶关上门,笑着跟傅庭舟打招呼,一如往常那样的甜腻,“我来看看时欢姐。”
她穿着白色的雪纺连衣裙,裙摆摇曳。
傅庭舟比时欢大上三岁,时欢又比时瑶大一岁,江蓉收留他们的时候,希望傅庭舟作为哥哥的能好好照顾两个妹妹。
时瑶每次都会亲昵的喊他们哥哥姐姐,非常懂得讨好人。
但是时欢个性倔,并不想喊傅庭舟这个跟自己没什么血缘关系的人哥哥,一直都直呼其名。
索性江蓉和傅峥都没有强求她。
傅庭舟冷淡的应了一声,把水递到时欢的面前,他手指骨节分明,指腹压在杯壁上,泛着白。
时欢接过水的时候,小拇指不小心勾到了他的指尖上。
他避的很快。
时瑶往床上一坐,亲昵的抬手,要去摸她头上缠着的白纱:“时欢姐,你——”
时欢微微侧头,很快就避开了她的动作,眼底露出厌恶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