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言在火锅店的洗手间里，捧着自己的手机，默然无语凝噎——他已经用卫生纸把手机仔仔细细地擦了一遍又一遍，然而，摁下开机键，手机却还是没有半点反应。
“连开机都不行了么……也罢，也罢。”许言叹了口气，把手机揣进口袋。
打开卫生间的门，一抬眼，视野里却出现了一个娇俏可爱的校服装妹子。
女孩上前两步，在距离许言不到一米的距离上站定，微微仰头直视着他，眼里流露着笑意。不过，尽管她的模样非常可爱乖巧，但许言还是有种直觉——她不怀好意。
“路绫……妹妹，你在这里等我么？”许言果然还是不大习惯，以至于“妹妹”这个称呼他都有点叫不出口。
女孩微微一笑：“手机不能用了吧？”
“呃，是啊。”
“真是遗憾呢。其实我真的很想问，我有那么可怕吗？你一看到我竟然吓得连手机都抓不住。”女孩脸上的笑容更盛，有点幸灾乐祸的感觉。
“你觉得呢？你昨晚玩得那么开心，现在就在这儿给我装无辜？”
路绫调皮地歪了一下脑袋：“没办法啊，我只是想提醒你走路别玩手机，那样很危险的。”
“你只是想整我而已吧，别装出那种‘都是为了你着想’的表情啊！”许言感觉自己已经有了歇斯底里的冲动，“哪有这么糟糕的初次见面？哪有还不认识就开始相爱相杀的兄妹？”
“不不不，并不是相爱相杀，”少女摇摇头，“因为你只有被我整治的份，凡人。”
许言眯着眼：“终于承认了你是在整我么？话说，‘凡人’这个称谓到底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意味着我在各方面对你形成了碾压性优势，比如智力。”少女得意地微笑起来——她似乎终于露出真面目了。
看对方这种表情，许言反而冷静了下来，淡淡地吐了个槽：“你羞耻度已经爆表了你知道么？”
“哦，我知道。伟人总是会被蝼蚁们诋毁。”
许言咧了咧嘴：“你这么中二，你妈知道么？”
“当然不知道，因为我平时会伪装得跟你们这些凡人一样。”
“幸亏你伪装得不错，不然你妈绝对会被你吓尿的。”
“哼。”少女很神气地甩了一下脸，马尾的末端随之飘了起来。火锅店的空气里当然弥漫着浓浓的火锅底料味，但即使是浓重的火锅味也无法完全掩盖少女发丝散发的馨香——很清新的薰衣草香味。
许言下意识地问道：“你……身上什么味道？”
“哦，应该是洗发水。我头发比较长，洗发水很难彻底清干净。”路绫不动声色地退了两步，随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刘海。于是许言的嗅觉又被火锅底料占领了。
不知为什么，总感觉有点可惜呢……
“咳咳，”许言摸了摸鼻尖，缓解了一下尴尬的情绪，说道：“这样吧，我就不跟你计较昨天晚上的事了，只要你以后有个妹妹的样子，乖一点就行了，可以吗？”
路绫并没有答应他，而是突然切换了话题：“对了，你在今天之前还不知道我这个人，是吧？”
“嗯。”
“看来是你爸爸不好意思跟你讲，毕竟当年发生的事情实在是有点狗血……”少女举起右手，伸出食指摇了摇，“但我可是很早就知道你了哦。”
“嗯。”
除了‘嗯’一声之外许言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应她——这种主动权不在自己手上的感觉让许言颇有点不爽。看来以后面对路绫的时候，必须得做好情报方面的准备工作，免得再像昨天晚上和今天这样被牵着鼻子走。
路绫接着道：“而且你要知道，我和你之间，可是有血缘关系的哦。”
“你说啥？”许言不禁一愣。讲真的，他还一直以为路绫只是老爸再婚对象的女儿来着……
“是啊，你回去问问你爸就知道了。我和你是同、父、异、母的……”路绫嫣然一笑，“亲兄妹呢。”
“等下！你几岁？”许言猛然想到了一件事，赶忙问道。
“我14，比你小3岁。”
“那这——”
路绫显然明白许言的意思，干脆打断道：“十几年前，你爸背着你妈和我妈有私情。当年的我妈还是个幼稚的小女生，发现自己怀孕以后瞒着你爸偷偷地生了下来。后来你妈抛下你们父子跑了，就等于给我妈腾出了位子。再后来，这对旧情人见面了，立刻对上了眼，甚至瞒着你把结婚证都领了——事情就是这么狗血。”
“这、我、这……”许言张口结舌，“我特么的居然一点都不知道！”
“回去问问你爸吧，他肯定非常心虚。”说完，路绫转身就走。
许言跟在后面，一脸蛋疼的神情。如果说之前还只是预感，那么现在他已经可以确定，自己的平淡日常真的要被这个难以理解的女孩搅成一团乱麻了。
腹黑？傲娇？中二？好像都是，又都不完全是。许言头一次体会到三次元的妹子与二次元的妹子之间最大的区别在哪里——三次元的妹子太难懂了。
“果然啊，还是二次元的萌妹让人省心。这种属性复杂不明的家伙根本就不可能出现在单纯的二次元里！”许言默默地嘀咕着。
……
许言和路绫一起回到了包间里，在各自的椅子上坐下。
然后许言拍了拍桌子下面父亲的腿，吸引了父亲的注意力之后凑近了小声问道：“路绫和我有没有血缘关系？”
许望海瞪大了眼睛，憋了好几秒之后，终于回了一个字：“有。”
“怎么回事？”
“等等，等回去了我就给你解释。”
这时候，路青梅说话了：“小言，你的手机还能用吗？”
“不能用了，阿……嗯。”许言差点顺口把‘阿姨’这个称呼说出来，幸好及时刹住了车。要知道，在法律意义上，路青梅已然是许言的继母了。
尴尬的气氛在包间里挥之不去——所以说啊，这一切都怪当年父亲没好好用上半身思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