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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有了谋划,沈轻韫提笔再次写下一封信,唤来门房让他将其交予杏满园的掌柜。

 

目送门房离开,微微紧绷的精神稍松,倦怠之感席卷而来,沈轻韫摁了摁额角,又唤来自己另一个贴身丫鬟青黛。

 

“姑娘您脸色怎么这么难看?”青黛打帘进来见着她眉眼间的倦怠顿时担心的上前,“可是头又疼了?婢子帮您揉揉。”

 

沈轻韫没拒绝,由着她揉按,片刻后感觉舒坦了些才缓缓开口道:“有件事你找个机灵的去办一下。”

 

“姑娘说。”

 

“找人盯着秀玉,盯紧了,看看她平日里都接触什么人,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青黛动作微顿,神情肃穆凝声低问道:“姑娘是察觉到秀玉有问题?”

 

沈轻韫缓缓睁眼,目光落到她泼了药汁的花盆,“我平素的补药里被加了一味药。”

 

青黛手一抖,抿紧唇瓣目光透出几分冰冷,“她好大的胆子,姑娘既是发现,不若婢子将她抓来问个清楚?”

 

摇摇头,沈轻韫淡淡道:“秀玉不是个省油的灯,她敢这么做背后必定有所倚仗,亦或是有要命的把柄落在旁人手上,没有确切的证据抓了她也不过是打草惊蛇,既然已经发现药有问题,背后之人露出马脚也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是,婢子省的了。”青黛低声道。

 

一系列安排下去,沈轻韫心头总算轻松了些许,在青黛伺候下躺回床榻上歇息。

 

这一觉睡到夜里掌灯时分。

 

沈轻韫起来收拾妥当蝉衣便来告知用晚膳的时辰到了。

 

今儿是意年回府的日子,一家人吃顿饭是必要的,哪怕是不想见到沈励她也不得不去。

 

在知道是沈励亲手杀了祖父和母亲后她恨不得让其立刻下地狱受千刀万剐之苦,可如今溧阳侯府大不如前,子嗣稀薄,一旦沈励倒了,溧阳侯府便会成为一块人人趋之若鹜的肥肉,千万张口顷刻便会将之瓜分殆尽。

 

就算不为了祖父和母亲,为了意年她也必须得忍!

 

等她到时桌上已经坐满了人,沈励年逾四十,模样清瘦儒雅,一袭青袍长须满是书生气,见她来含笑招招手温和道:“轻韫来了,来坐。”

 

时隔七年,再见到他沈轻韫依旧有些难以置信,这样一个人,居然那么的阴狠毒辣。

 

心中情绪翻滚犹如惊涛骇浪,沈轻韫面色依旧平静,甚至眉眼带笑轻步走至沈励身边坐下,“女儿来晚了,叫父亲久等了。”

 

“听说你今儿身子又不舒服了?怎么,没好好服药吗?”沈励关心问道。

 

沈轻韫抿唇笑道:“晌午贪看雪景,大抵是凉着了,歇了阵如今已无大碍,劳父亲操心,是女儿不孝。”

 

“你啊你,就是不叫人放心,自己什么身子不知道,还贪那点景色,以后仔细着些,你那些个丫鬟也是,怎么伺候的你,再这般不上心为父定好好罚她们!”沈励絮絮叨叨着,犹如一位真正关心子女的父亲。

 

沈轻韫含笑听着,笑意却不达眼底。

 

待沈励说完,他左手边的沈意年才嘿嘿笑道:“我就知道姐姐要被说!”

 

“吃你的饭,多嘴。”沈轻韫嗔了他一眼,目光扫过桌上旁的人,除了孙氏和她的两个儿女外,还有另外两个育有沈励子嗣的姨娘。

 

看来今儿沈励的确是高兴,竟让姨娘也带着孩子上桌用膳了。

 

“好了好了,再说下去饭菜该凉了,大好的日子别光聊。”孙氏笑着打岔。

 

她是姨娘被扶正的,平素在府里也不打眼,对谁都和和气气的,尤其是对先夫人留下的两个嫡子嫡女更是挑不出毛病。

 

而这样一个人,亦是同沈励一丘之貉。

 

一顿饭吃的看似和睦,实则各有心思,中途沈轻韫无意间指着一道菜笑道:“要不说杏满园的厨子天下难寻,这同样的菜,咱们府上的厨子就做不出那味儿。”

 

“听说杏满园的厨子又研究出了一道新菜式,今儿刚推出来,据说是用素菜做出肉的味道,一天限量只有十份。”沈意年接话道。

 

沈轻韫垂眸,唇角勾着笑意,“倒是新鲜,往常也有不少厨子说能用素菜做出肉味,可尝过后也不过如此,杏满园怎得也开始搞起这些名堂了。”

 

“不过若真是如此,夫人倒是可以一试,我记得夫人半月后要去金陵寺,需得斋戒沐浴数日,既有这等佳肴倒是两全其美。”

 

话止于此,孙氏听得似乎有些心动,浅笑道:“难为你还记得这事,倒是费心了,既是如此明儿我遣人去买份尝尝便是。”

 

沈意年赶忙道:“那可买不回来,杏满园只允许在店里用,不让带走,说是带走口感就不好了,容易影响他们店里的招牌。”

 

“还有这种规矩?”孙氏惊讶,想了想叹气道:“罢了,明日我去一趟也无妨。”

 

沈轻韫含笑看着不再多言。

 

一顿饭吃的心思各异,除了沈意年这个傻子,开开心心的浑然不觉。

 

翌日一早。

 

青黛来回孙氏院里的丫鬟已经出府前往杏满园。

 

沈轻韫对着铜镜拢了拢乌发淡淡道:“继续盯着,夫人什么时候出府来回我。”

 

“是。”

 

收拾妥当,沈轻韫披了件银鼠毛披风,捧着袖炉踏上马车。

 

杏满园对面的茶楼今儿有个京城贵女们办的诗会,那儿正好可以瞧个热闹。

 

到了茶楼,许多贵女见着她皆是有些惊讶,诗会每月一次,可溧阳侯府的大姑娘却几乎从不应邀,多是以身体不适为由婉拒,今儿却突然出现着实令人惊奇。

 

和相视的贵女们打过招呼闲叙一会沈轻韫便上了二楼雅座,眼看时辰已近晌午,正巧青黛来回孙氏已经出府,只是有些麻烦的是同行的还有沈励。

 

抚弄杯盏,沈轻韫看向青黛,“速速回府里,告诉意年让他想办法拖住父亲!”

 

青黛立即急匆匆往回赶。

 

沈轻韫坐于窗边望着对面杏满园的方向,不多时便见着侯府的马车停在门口,沈励及孙氏下了马车正要往里走,侯府家丁匆匆跑来附耳在沈励身边说了些什么,沈励皱眉转身对孙氏交代了几句后便匆匆离开。

 

一直紧攥杯子的手缓缓松开,沈轻韫唇角噙着笑目送孙氏在丫鬟的陪伴下进了杏满园。

 

半个时辰后。

 

杏满园里突然跑出来好些人,个个面色惊慌,不多时便有官兵匆匆赶来,又过了一会沈励也面色凝重的赶了过来。

 

支着脑袋看了半晌,沈轻韫唇边笑意渐深,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起身理了理衣裙正欲下楼,不经意瞥见杏满园二楼最边上的窗边正有一人凝视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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