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健拉住夏阳的胳膊:“你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跟个大姑娘似的,难道真得要跟这人赌吗?”
夏阳心里略有感动,苏健在家里不管怎么对他,到了外面绝对是跟他一条心,嘴角一撇:“你就放心吧。”
苏健睁着铜铃一样的大眼睛,摸着脑袋道:“要不还是我来。”
那个赌客指着夏阳:“我就要跟他赌,旁人不得插手。”
站在夏阳身后,苏健只得将身上的金银全部拿出来:“我就这么一点儿,要是把人输了,我可不负责把你赎回来!”
夏阳接过苏健手里的金银,沉甸甸的,份量不轻。他问那个赌客:“你要怎么样一个赌法?”
“掷骰子!”赌客说着从身上拿出一个竹筒来,竹筒的表面因为磨得时间长而被汗水浸得油光发亮。
夏阳的眼睛由竹筒看向赌客握着竹筒的手,他长得人高马大脸孔粗犷,偏生这只露在外面的右手又白又小,看起来如同女子的手一般。他是一个天生畸形人,但是没有人因为他的天生畸形而笑话于他。
“这个人绰号名字宋小手,前段时间可是将勾玉坊的半个坊从老板这里赢了过去,吓得老板再也不敢让他靠近赌桌。”
“话说宋小手要跟谁赌啊,这个人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站在他身边的那个人我倒是认识,可不就是咱们晋阳城里面有着黑面张飞之称的苏健苏老二吗?”
“他身边的那个人该不会就是咱们晋阳城里面人们口口相传的‘闺女女婿’吧?”
听到“闺女女婿”四个字,夏阳不禁心里有些好笑,敢情他平时还真得不曾走出府里半步,古代宅男一枚。
苏健横着眼睛瞪视了一圈围在赌桌旁边的赌客,他们的声音这才低了下去。
“以后有谁再敢说我妹夫的不是,我就把他的头拧下来当球踢。”
黑面张飞在晋阳城中的威名素著,能单手举起二百斤的巨石,谁要是得罪了他,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是主你是客,客随主便,还是你先来!”宋小手开始赌博以后,两只眼睛就变得如同刀锋一样尖利,直勾勾地看着夏阳。
接过宋小手的竹筒,夏阳将三粒玲珑骰子放进竹筒里面,随口问道:“赌大还赌小?”
“当然是赌大了。”
两人确定规矩之后,夏阳伸手一抄,三只骰子被抄进竹筒里面。
他用手不停摇动着,竹筒离开桌子,三粒骰子就像被粘在竹筒里面一样根本不能掉下来。
哗啦啦,哗啦啦,骰子发出倒豆子一般的声响。
“你们看他摇骰子的手法,就跟变魔术一样。”一个赌客小声说了一句。
那些耳朵耸动,专心在听着竹筒里面股子变化的赌客怨恨地看了这名说话的赌客一眼,他赶紧将嘴巴闭上。
宋小手的两只耳朵有频律地耸动着,眼睛一直没有离开竹筒。那只竹筒被夏尘抛上半空,又落在夏阳的手腕上,他手腕一抖,再从右臂沿着肩膀滚到左臂之上。
来回滚了几回,眼看着骰子将要掉在地上,夏阳头也不回抬起右脚一勾,竹筒稳稳地落在赌桌上。
夏阳将手按在竹筒上,将要打开之时。
宋小手伸出阻止:“不要!”
众赌客看向宋小手时,但见他额头上面尽是豆大的汗珠,脸色惨然若失。
过了会儿,宋小手垂下头去:“用不着将竹筒打开,我输了。走,我带你们去找胡风。”
“这就算输了?我怎么一点儿也没看明白。”
“这个夏阳真得这么厉害,不是都说他是一个窝囊废吗?高家出来买菜的丫环可是经常大着嘴巴数落她们姑爷的不是呢。”
“话说你们到底看出来是个什么名堂了没有?我可是看得云里雾里的。”
一众赌客原本以为宋小手也会掷上一把,可对方连掷都没有掷就主动认输,瞧他的神情还好像输得特别惨,他们说来说去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一个赌客提议道:“要不我们把竹筒拿开,看看里面究竟有个什么门道?”
经他这么一说,一众赌客心眼活泛过来,四个人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将竹筒从桌子上面拔了下来,原来那个竹筒有半寸深都嵌在了结实的橡木桌面里面。再看向那三个骰子之时,三个骰子还在不停地滴溜溜转着。
“这是怎么一个名堂,骰子没停下来根本没有点数,怎么宋小手就说自己输了?”
“也是啊,这玩得是什么花样?不过话说回来,他们三个走了有一盏茶的功夫了,这骰子还没有停下来,邪门得紧呐。”
“风无常形,水无常势,深通变化之理。这本就不是一场赌博,而是做人的一种机敏变化,你们有如何能够得知。”不知何时,一个青衫文士出现在赌客们的身后长声而叹道。
说他是个文士,是因为他穿着文士衫,但是在他的身体却不像文士那么瘦弱无力,肩宽膀圆,将文士衫撑得满满当当的。
说完这句话,他似乎发现大街上有所动静,于是化做一溜烟小跑着上了二楼,又从二楼的一个窗户那里跳窗逃跑了。
转而进来一群衙役,遍寻那名文士不见,这才走了。
再说宋小手带着夏阳和苏健走进一条巷子里,巷子的两侧都是高大白墙,上面铺着斜垂的青瓦,再向前有一道小门,看来是某个宅院的后门。
“我就是看见你们所说的胡风每次都从这道门里面进进出出!”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自从碰到你以后,我决定再也不赌了!”
苏健等宋小手走了以后,迫不急待地用他的身子将门撞开,夏阳想要阻止却已然不及,只得跟着苏健走入到这个后花园里面。两人步步为营地向前面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