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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天光阴眨眼而过,曹冲慢悠悠醒转过来,却听门外喧闹异常,不得不起身。

门刚打开,他就被一个少年抱住,不待他反应,那少年却已跪在他面前,张口便喊:“孩儿恭祝爹复生!”

曹冲还没弄清楚现在的身世,见这小伙子比他还要年长,却张口认爹,不禁一头雾水。

屏退左右后,曹冲单独问少年:“我大病初愈,头脑有点混沌,你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给我捋捋。”

那少年倒也恭敬,端茶递水不说,又是捏肩捶背,整的曹冲舒服非凡。

“爹!您三天前中毒,药石无医,丞相不得已将您入殓,却不甘心就此作罢,又是医官诊治,又是方士祈福,嘿,没想到还真给您整好了。”

面对少年的喋喋不休,曹冲呓语般问道:“丞相?什么丞相?”

少年震惊,旋即笑道:“还能有什么丞相,当然是大汉曹丞相啊!您爹。”

轰!

大汉?

我重生在了后汉,还是曹操的小儿子曹冲?

“你又是谁?”

曹冲极力压制着内心起伏问道。

少年面色一红,似是羞惭:“孩儿是曹据之子曹琮,丞相在您……三天前将孩儿过继到了您这里,我现在是您的儿子。”

到现在,曹冲才恍然大悟。

曹琮见他别有所思,忙道:“孩儿一天是您的儿子,一辈子都是!此后定孝顺爹爹。”

后面隐约还有话,但他没有说下去。

作为曹家旁系,现今变成了嫡系,另外曹丞相对曹冲的偏爱那是有目共睹的,将来若是传位曹冲,鸡犬升天,曹琮自然也前途不可限量,傻子才愿意放弃曹冲这条向上攀爬的捷径。

但这通话着实让曹冲头皮发麻,伸手打住曹琮的话语后,低声问道:“你说我中毒?可知中的什么毒?意外还是人为?”

曹琮不由面色大变,这些问题可不能随便说道,整不好是要株连九族的。

“是意外,但若爹爹您有所怀疑,那……孩儿去查查?”

曹冲哼了一声,不置可否道:“可别,咱俩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这出去一闹,我死期不远。”

曹琮心惊胆战:“您知道谁下的毒?”

三国里曹操家中那点家事,曹冲还是有所耳闻的。

作为最有可能继承曹操大位的人选之一,曹冲不论性格、智谋、处事都是最佳之选。

想来下毒之人的目的,也在于此。

曹彰跟随曹氏悍将南征北战,所立军功最多,与他志同道合的自然也是武将居多。

曹丕也随曹操征战,但他多参与在一堆谋士之中,像是荀攸、华歆都受过他不少好处。

这两人各有各的势力,虽然曹冲不知道是谁对自己下的手,但他们都有下手的能力。

至于那位常醉生梦死,出口飘飘欲仙的曹植,结交的都是些清流名士,参与的国事少,原本不在曹冲怀疑之列。

只不过公元208年,曹植身边的小聪明杨修还活着,所以曹冲对这位才高八斗的四哥还是有些拿捏不定。

“曹琮,四哥与我关系如何?”

毕竟这是现实中,与历史会有出入,曹冲不想妄自猜测。

曹琮愣了片刻,停下了捏肩的动作:“四爷人不错,爹爹的别院就是他督造的,花销也是他和他那些朋友所出,听说逢年过节,即便他抽不开身,也要仆人送来礼物给您。”

说到此处,曹琮忽然定住,心道:你管他喊四哥,你问我他对你好不好?

不知道这个爹心里怎么想的,他便打住不提。

曹冲哦了一声,哼道:“是吗?我差点死了,也不见他来探望。”

正说话间,外面又开始了一阵喧闹。

在曹冲示意下,曹琮出门打探。

“四爷!”

来人俊秀脸庞,青衣飘飘然,方巾之下长发过肩。

他夺门而入,很自然地将礼物放于案前,转身这才笑了起来:“冲弟!”

十指修长,捏了下曹冲的嫩脸。

现实中的曹冲虽然也算是个帅哥,但与此人相比,似乎有着云泥之别。

气质那块,没的说啊!

“四哥,这么晚还劳您亲自过来一趟,冲儿心中有愧。”

曹冲很有礼数地回应了句后,忙请曹植落座。

曹植却不就座,眼神直勾勾盯着别院的侍卫,一阵叹息:“曹琮,你小子的命不错!”

曹琮不知这话何意,忙躬身参见:“孩儿见过四叔。”

曹植瞥了眼身边的曹冲,似是有点惊讶,转而向身后挥手:“你出去,我有话对冲弟单独说。”

他本来就是个张扬疏狂的性子,举手投足尽显洒脱。

曹冲也挥了挥手,示意曹琮下去,正好他也想投石问路。

随着双门紧闭,兄弟俩人同时换了表情。

作为此地主人的曹冲,率先开口。

他一边倒茶一边问:“人言曹子建才高八斗,依我看四哥远不如二哥作壁上观高明。”

曹植闻言如坐针毡,强挤出一丝生硬的笑容:“父亲也说我这点聪敏走不得正道,所以我准备选一条捷径。”

九子夺嫡,曹植这话明面上已有放弃自己的意思。

只是他说的捷径,却又是一个坑。

曹冲明白,眼前这位四哥绝对不是只会写诗作赋这么简单,论口才城府怕是不在曹丕之下。

当下他集中十二分精神说道:“冲儿受四哥多年照料,此份恩情铭感五内。不过你我兄弟怎能分道扬镳,有捷径是好事,可否容冲儿跟在你身后?”

这话就好比绵里针,曹植权衡再三,抿了口茶:“冲弟,我要走的捷径,就是你啊!”

曹冲被吓了一激灵。

你啥意思?

给我下毒的人是你?!

看着曹植那略显浮夸的眼神,曹冲一瞬间想到了很多。

就在曹冲以为曹植要自掀面具,给他来一招杀人诛心,上演尚未发生的七步成诗绝技之时,却听曹植接着说道:“近日我先是听闻父亲欲征讨江东,后听说咱们几人谁能写出《平江东策》,将来可能就......”

说到此处,曹植适可而止的停了下来。

不过曹冲也大致明白了曹植的意思,“四哥天纵奇才,笔墨娴熟,该是稳操胜券。”

酒意渐浓,曹植哼了一声,自信满满,但须臾就蔫了下去。

“四哥这是遇到了难处?”曹冲不解其意。

曹植望着眼前那张人畜无害的脸,悦色、嫉妒、悲叹、骄傲各种心思涌上心头,不久又恢复漠然。

“一纸《平江东策》可能会让我在父亲眼里上前一步,但是与冲弟结盟,至少可在他那走十步。”

“这,也就是我刚才所说的捷径。”

曹冲面泛难色,似是举棋不定。

心中却在瞬间弥漫上了大恐惧。

七步成诗,以求性命的曹植,在他这个小弟的面前,那也是十足的大佬。

而他曹冲,却是绝对货真价实的小弟。

他这些个兄长,就没一个善茬。

天知道他真正的捷径究竟是结盟,还是除他而后快。

曹植看着曹冲,神色间隐有不悦之意,闷声问道:“冲弟不乐意?”

曹冲苦笑:“我刚从鬼门关走出,四哥就不能容我缓口气?”

房间传来曹植一阵悠长叹息:“为兄今晚所说之事,冲弟若是想通,随时可差人找我。”

眼看曹植转身离开,却在出门的刹那回头,他望着曹冲的背影似是多了些不忍:“冲弟,别怪为兄唠叨,贾诩此时可就在父亲的书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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