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初始,天地一片混沌,犹如鸡子。
盘古引斧立于其间,一日九变,神于天,圣于地,如此一万八千岁。后,手持神斧将天地一分为二,呈清阳之气为天,下浊阴之气为地。
又数十万载,垂死之身化为日月星辰、山河风云、草木金石。
有木唤为若木,同天地共存。
有神斧化为万神图,与若木共生。
圣言曰:若木生,佛灵出。九州八荒,盛世长安。
日月流光,岁月更迭。
九幽之下忘川河畔,其树,形如若木,而附生之万神图不知其踪。
自此轮回千世,时如似水,永不回首……
我端坐在八人合抬的花轿间,大红嫁衣上缀着的珠玉玛瑙衬着西暮金轮,富丽堂皇,无可言妙。
掀起轿帘向外瞧去,夕晕正浓,路两旁桃花树的枝丫上皆缠上了大红丝带,与风中扬扬洒下的粉色花瓣裹着,飞絮似仙境。看热闹的百姓脸上皆带着乐意,欢呼声络绎不绝。
我垂首掩嘴轻笑。
一世一心人,相携白首,朝思无涯,欲欣欲泣。
迎亲队伍出城一路东行。
曦轩退去,夜色渐浓月满盈,轿子终于在一处荷花池边停了下来。四周毫无木林遮挡,月光正好铺满整个长空,为荷塘添上薄雾白。
“月儿……”
清朗的男音自天而降,极轻极柔,薄如晨雾。
我欣喜抬眼,耀目清辉之上,月白色的人影自上而下,渐行渐近。
然而纵使目及千里,也瞧不清楚此人的模样,只观得他负手虚空而立,一柄如雪的长剑挂于腰迹,身上的白袍因了空中流风的舞动,而向四周展开来。在这般朦胧而又妖娆的夜里,散发着无穷尽的空灵之气。
天地寂静,塘里荷叶儿被夜风吹开,叶卷之处泛起了柔白的灵光。
我双眼一花,定睛再看之时,那人已站至我跟着。如墨的长发用白绸随意束在脑后,月白的袍子上隐着玄纹,云袖舒展,绘成古朴丹青。腰间悬着的雪色长剑争如傲霜,带着天地为之动容的颜色。
彼此凝望着,仍看不见他的面相,只觉情浓满心间。
环顾四周,方才绵及百里的迎亲队伍已然消失不见,唯有眼前这雪衣寒剑、面容雾茫的男子静静站在彼端,任凭清冽的光影洒落一身,如墨色渲染的灵画。
这便是我的夫君。
观尽一生长安、花盛雨落的夫君。
他靠近花轿,执起我的手将我牵出。行了两步,单手上抬,银光在掌心处游弋半晌,忽而放大,将我整个人罩在里头。而后,单手搂上我的腰迹,附耳低言:“月儿,随我来。”音落,广袖轻挥,带着我如轻羽般飞起,向着那轮银镜而去。
直至一道燃着深紫色火焰的巨门前,方才停下。门上翻滚的热浪卷起流风,扑面而来。
“过了这道结界,便是九重天了。”他以手覆我双眼,“月儿莫怕,躲在我身后便好。”
“你会爱护我一生么?”
“我将护你生生世世。”
我浅笑颔首,红了脸。
少顷,待那只手离去,惊觉眼前景致已然变幻。
脚边碗口大小的花朵大片大片地盛放,颜色绚丽,形态奇异。紫色樱兰和白色雪里围绕着的宏伟宫殿,庄严肃静、气势巍峨。白玉砌成的大门稳重气派,上有三个端正的鎏金大字:澈华殿。殿门上没有雕龙画凤,只是刻着相依相偎纠缠不清的树藤,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