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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一开始,我是被岑成谨拿来献给皇上的。

那日自骏马上下来两位华服锦衣的公子,径自坐在我街头的摊位上,那气度那相貌,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能养出的。

他们一落座,连我这小作坊都变得蓬荜生辉起来。

我战战兢兢地盛了两碗咸豆腐脑,提醒他们想吃醋可以自己加。

彼时岑成谨轻轻瞥了我一眼,嘴角挂着意味不明的笑。

我那时尚不知他就是京中人人敬畏的摄政王,只当他欣赏我的手艺,就回了一个腼腆的笑容。

临走前,他说了一句,「味道不错。」

我还暗自窃喜了一阵。

谁知两日后就有小兵来传信,让我收拾收拾,摄政王相中了我,要把我献给皇上做妃子。

谁人不知当今皇上的生母是豆腐娘子出身,只不过先皇膝下子嗣实在单薄,病的病死的死,才逼于无奈将皇位传给了他。

皇上最忌讳旁人提起他娘亲,连豆腐二字都提不得。

岑成谨将我献给皇上,妥妥地不就是打他的脸吗?

届时我成了皇上的眼中钉肉中刺,会落得什么下场?

我两股战战,坐立难安,思索许久,连夜收拾好包袱骑着我拉磨盘的小毛驴打算离开京城。

冒雨赶了三日路,身后不见追兵,我方才松了口气,便在泥泞的路边拾到了一个昏倒过去的男人。

将他脸上的泥浆一擦,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真巧,这不摄政王吗?

心疼男人会倒霉。

是真的。

我本可以扔下他不管,但我没有。

我本可以趁机补上一刀,但我没有。

我不但没有,还在走出二里地后,原路返回把他连拖带拽扛上了我家小毛驴,一路驮回了我远在镇子上的家。

岑成谨醒来知晓他断了腿,左耳还失去了听觉,脸都白了,大有不想活了的架势。

我苦口婆心劝他坚强,让他看看月亮有多美花儿有多香,人世间还有许多值得我们留恋的地方。因为没钱买药,我只能对照着大夫开的药方,去山上采来草药来给他医治。

原本想着尽早治好便让他走的,结果他这一躺,就是半年。

岑成谨此人最是小肚鸡肠,心胸狭隘,而我偏偏亲眼见证了他的窘迫和潦倒。

他伤势加重,因为腿伤疼得彻夜难眠的那段时日里,每每都要我把他的头抱到膝上,一面轻柔和缓地按摩一面哼着乡间小调,才能睡上那么一会儿。

类似的事情不胜枚举。

他这般矜贵自傲的朝中重臣,怎能忍受自己和一个粗鄙的农家女扯上关系?

他指名道姓从皇上那里将我要来,莫不是担心我将这些事情宣扬出去叫他丢脸?

思及此,我连忙打保证,「摄政王不必担忧,过去种种我已全然忘记了,断不会跟任何人提起的。」

我自觉说的十分认真及诚恳,岑成谨却在我胸前狠狠咬了一口,「全然忘记?」

我痛得眼冒金星,费力点头,「嗯。」

他这人当真喜怒无常,用力在我腿上拧了一把,阴恻恻的道:「谁许你忘的?」

我实在摸不透他,只好合上嘴巴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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