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我与陆湛结婚一周年纪念日。
他两月前去国外出差,明明有时差,还是特意在今天早上 8 点给我打了电话,说给我买了最喜欢的花,让我晚上去机场接他。
果然才放下电话,门铃就响了。
我开门,送花的小哥满脸是笑,「夫人,祝您和先生周年快乐,百年好合。」
他手上,是 9 朵白玫瑰。
我接过花,笑笑,「谢谢。」
关上门,我将花插在花瓶里,轻轻摸了摸花瓣。
我其实不喜欢白玫瑰。
白玫瑰很娇嫩,也极易枯萎。
白玫瑰,是我姐姐卢清清最喜欢的花。
而过去一年,这个名字却属于我。
桌上的手机响个不停,这是一个我从未存过,却烂熟于心的号码。
一个我曾经用了十年的号码。
打电话的人明显很急躁,终于,在铃声响到第三遍时,我按掉了电话,发了条信息过去。
「马上到。」
穿上外套,我出了小区,这是海城最高档的小区,门口安的是高精度人脸识别,保安熟悉每一个小区住户,他笑着与我打招呼:「陆太太,出门啊?」
我微笑点头,出门拐了几个弯,看到一辆溅满了泥的白色轿车停在路口。
打开副驾的车门,一股呛人的烟味袭来。
「别抽了,」我坐下,打开副驾的窗户,「阿湛不喜欢烟味。」
驾驶座的人转过头,「你怎么一直不接我电话?」
我默了下,「早上阿湛让人送了花来,你打电话时,我跟送花小哥正在门口说话。」
「哦,」她掐了烟,「什么花?」
我沉默片刻,「白玫瑰。」
她突然笑了,「他还记得我喜欢白玫瑰啊。」说罢,她转头看向我,「小澈,你说你,当年辍学,没考电影学院,真是亏了。」
她打开自己那侧的车窗透气,「等我们各归各位后,你不如重新去上学吧,我给你钱,去整个容,再上个高校的表演系,没准有机会成为大明星,总比你以前端盘子要好。」
「算了。」我轻声,「娱乐圈水太深了。」
她扑哧笑了,「水深怎么了?你以前白天端盘子,晚上去 KTV 卖酒,不也总被客人摸吗?当个明星,」她笑笑,「以后没准被哪个钻石王老五看上,金屋藏娇起来,不比以前强得多?」
我不可置信地看向她。
她顿了顿,咳了几声,做了个鬼脸,「哎呀,开玩笑啦,你这么严肃干吗?」
说罢,她边拧车钥匙发动车,边嘟囔:「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嘛,以前我开更过分的玩笑,你都也会跟着笑的,你是不是这一年演我演得有点太入戏了,忘记自己是什么样了?」
「也许吧。」我转头,看向面前这张与我一模一样的脸,「姐。」
没错,面前这人,是我的孪生姐姐。
一个我两年前甚至不知道她存在的姐姐。
我从小被父亲一人带大,在他嘴里,我的生母在生下我之后不久,便出轨了一个来本地做生意的有钱商人,与他火速离婚后,便嫁给了那人。
每次提起我的母亲,父亲都要发很大一通脾气。
他本来生得很好看,年轻时是那一带有名的帅哥,当年在厂子里,据说也是有不少姑娘倒追的。
可母亲的出轨,对他来说,成了终身难以磨平的耻辱。
那种年代,在小地方,出轨这种事,很容易便成了人尽皆知的事。
生母与那有钱商人去了那人的城市生活,而父亲,则成了街头巷尾的谈资。
人们将他捉奸的细节添油加醋地编成故事,传来传去,渐渐地,连他本人都不再避讳。
一次,一个工友当众嘲笑他 「是个太监,所以老婆才跑了」,他实在忍不过,便将人打了,赔了不少医药钱不说,厂子里还把他开除了。
没有工作后,他更加颓废,开始酗酒,赌博,不修边幅,每次喝多了,便会拽着我的手,骂我那素未谋面的生母。
但从小到大,他从没打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