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她口中的人是当朝皇帝,对其中渊源却也知晓一二。
他们原是有情人,是话本子一样的开头,微服私访的落魄皇帝,碰上为自由出逃的漂亮小姐,皇帝许她独宠,可到底,他是皇帝。
有情人闹成相见眼红的仇人,其中发生的事情也只有他们自己知晓。
我最后还是没有去看他。
只听说他后来病好了,主动请缨去了边关,成了那一方的王,从此无召不回京。
后来我便不在关注,在我酒楼越开越旺时,总有人从我这里进酒去边关。
那买酒的商队大哥为人爽朗,每次都会给我带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
还说那边有个王爷就好这一口,指名道姓要你家的酒。
我轻叹了一口气,不用想便知道是谁,赫连决还是一如既往的固执,对阿姐是,对我也是。
可人这一辈子,哪会只喜欢一个人。
长姐叫陆昭雪,生的很漂亮,是丞相府的大小姐。
我是庶出的女儿,自出生便不曾见过我的娘亲,只听旁人说,我娘亲是个不要脸的狐狸精,爬了丞相的床,才得以生了我这个孽种。
丞相和丞相夫人多年恩爱,因为这件事,冷战了好些年。
长姐出逃那晚,来找过我,她的想法总是奇思妙想,他们都说长姐是奇女子,我也觉得是,她的眼睛很亮,讲起话来时,下巴眼尾微微扬起,明亮漂亮的不得了。
「人这一辈子不能拘泥于后院红墙,与别的女人争风吃醋,天下那么大,要去看看才是,而且就算嫁人,也应当嫁两相欢喜的。」
长姐说女子应如鸟儿,待在王府她会不自由。
她软了嗓音。「窈窈,帮帮阿姊。」
我心一软,让她顺走了我的嫁妆,钻了我平日出府的狗洞。
于是整个丞相府都知道了,是我放走了阿姊。
丞相夫人当晚踏入了我的院子,深秋枯枝落地,踩上发出咯吱的声响。
「跪下。」她道。
我忙不迭跪下,她垂眸打量我,然后手掌又快又狠的落下,扇的我脸颊通红。
「你是要害死丞相府。」她下巴微微扬起,与长姐面容重合,带着骨子里的傲气,然后垂眸打量着我。
「真看不起你同你娘一样靠卖可怜而活的模样。」
待她离开,我才慢慢起身,摸摸有些肿的脸颊,眼睛酸涩,却没有眼泪。
第二日我便穿着不合身的嫁衣进了红轿。
陛下圣旨替永安王府求娶陆家女,却未说是陆家长女,还是幺女,外人只知长女,不知幺女,到底是钻了空子的人理亏,丞相府又将嫁妆又往上加一份,几乎倾尽丞相府所有银子。
丞相看着我,只叹了一口气。
而至始至终,我的命运都是由他们支配。
秀春姑姑哭的眼睛都肿了。
我朝她笑,安抚道:「我这样的人嫁入王府,是寻常人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姑姑莫要伤心了。」
「都说嫁富贵人家好,可哪里能真的好,我只希望你安安稳稳找个寻常人家过一生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