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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秋夜,到处皆是一片和乐景象,彩灯高悬,笑语欢声,却有一高宅大院的破旧柴房中,关了位身份特殊的稀客。

那人身姿纤弱,独自坐在柴堆旁,双手环膝,素净的面容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有些发白,抿着的唇瓣也干得起了皮。

“今年少爷赏的银子可真多!比去年足足多了一倍呢!”

“想来是因着娶了夫人的缘故,少爷出手才这般阔气,少爷还真是个好人!”

外面偶有人影经过,留下一两道细碎的声响,那瘦弱的小女子听见后,一双圆圆的杏眼里登时便泛了雾气——只因她便是府上新纳的夫人,白香霖。

今日用完午膳后,她本依照惯例检查家宴流程,以免出了岔子让她这个少夫人脸上无光,结果她的夫君突然黑着脸闯进来,扬面狠狠地给了她一记巴掌,她被打得头脑发晕,栽在地上昏了过去。

她醒来时人已经在这柴房里,浑身无力,连话也说不得,很明显是被灌了药,她在那呆呆地坐到天黑也没想明白,一向待她温和恭敬的夫君怎会那般待她,这药又是谁给她下的……

突地,门口传来一阵铁锁的响声,白香霖登时有了精神,紧张地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结果跨进柴房的是位衣着华美面容明艳的女子。

“哟!我的好姐姐,你怎的如此可怜?”白茹云轻笑着锁上门,然后颇为嫌弃地摆了摆手,那模样像是生怕房间里的灰尘沾在她面上一般。

白香霖也没多想,只拼命朝白茹云那边挪去,想让白茹云救她。

白香霖素白的衣裙被地上的灰尘染成了黑色,和衣装整洁华贵的白茹云一比,整个人狼狈不堪,若叫外人见了,恐怕都会将白茹云认成府上的夫人。

“瞧我这记性,我竟忘了你现在说不了话也动不了!”白茹云埋怨道,随即慢条斯理地走到白香霖面前,将一小瓶药液给白香霖喂了下去。

浓厚的脂粉味扑鼻而来,白香霖几欲窒息。

白茹云将白香霖的反应尽收眼底,掐着白香霖的手便不由自主地加重了力道。

“我的好姐姐,你这好日子也过得够了吧?你天生自带香气,不用任何香膏便能在众人面前出尽风头,就连婚事也找了桩顶好的。可惜了,那些都已经成为过去,你一向自诩清高,连衣裳都喜欢穿白色,但姐姐你还不知道吧,姐姐才是那个最脏的女人呢。”

白香霖忽地被药液一呛,猛地咳嗽了起来。

“你……说……”白香霖能结结巴巴地说出几个字来了,她抬脸十分严肃地望着白茹云,眼里满是疑惑。

她那个一贯温柔乖巧的妹妹,而今说她自诩清高,还说她脏?

白茹云掩嘴娇笑,随即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物什,在白香霖面前展开。

“这东西,姐姐应该眼熟吧?”

白香霖顿时愣在原地。

那是她的肚兜……而且是在新婚夜当天穿的那件,奇怪的是第二天她就找不到那肚兜了,她一直没放心上,岂料如今会在白茹云手里看到。

“这要紧玩意可是妹妹花了好大工夫,才从一名下人手里拿过来的。可怜我的姐姐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新婚当晚和你洞房花烛的根本就不是徐家少爷,而是那当马墩子的下人!真正和徐少爷有夫妻之实的人,是我。”

“我们就在你们隔壁翻云覆雨,徐少爷就像天神一样俊美,待我也温柔极了。”

往日甜美的声音,此刻却仿佛淬火的刀子般,扎在了白香霖心头,白香霖难以置信地望着白茹云,却只看到白茹云满脸的嫌恶和得意。

“那一巴掌打得疼吧?看来徐少爷是真的厌恶极了你,否则姐姐这般淫贱的人,真是叫人觉得碰一下都嫌脏了手。”

白香霖突地一把抢过那肚兜,翻来覆去地察看。口中有腥味蔓延,她咬破了自己的舌尖,感受到了痛意,原来这一切真的不是梦,而是真的。

柴房的门不知何时又打了开来,沉浸在巨大痛苦中的白香霖,只听得一句柔柔的“三秋”,她心头一震,抬起头来,面前那搂着白茹云的男子,正是她的新婚夫君徐三秋。

徐三秋的眼里堆满了厌恶,冷声道:“贱人!能忍你到今天已经是我的极限了,若非长辈逼迫,你以为我会娶你一个木头进门?我和茹云两情相悦,现今只要你肯让出夫人的位置,我还能给你一个体面。”

白香霖好笑地看着这个她曾以为能相伴到老的男子,出言嘲道:“让位?体面?”

她忽然像是爆发一般,猛地扑到了徐三秋身上,用力地拍打,“你们辱我清白,毁了我的一生,还跟我谈体面!”

白茹云眼疾手快地挡在了徐三秋面前,随即狠狠地将白香霖往外一推,“你个不要脸的疯婆娘!敬酒不吃吃罚酒!”

白香霖一个不稳,后脑勺重重地磕在了石墙上,血流如注,还没等她说出一句话来便咽了气。

白茹云十分做作地叫了一声,旋即往徐三秋怀里躲,“三秋……我……我不是故意的……”

徐三秋安慰道:“没事没事,你也是为了保护我,何况她早晚都得死,你不必自责。”

白茹云正想抬头亲徐三秋一下,却瞥到一抹诡异的银光。

“你们害死了她?”

一道威严低沉的男声突然响起,惊得白茹云和徐三秋立马回头想去看,结果下一瞬,那陌生男子已经跟阵风似的行至白香霖面前,修长的指在白香霖鼻尖下探了探。

此人能悄无声息地潜进府里,并在无人觉察的情况下闯入柴房,必定不是善茬,若鲁莽对待恐遭不测。

徐三秋稳了稳心神,客气道:“敢问阁下为何而来?只要阁下开口,一切都好商量。”

男子并未回答,转而动作十分轻柔地擦拭着白香霖脸上的血迹。

看来是和白香霖有联系的人,徐三秋心里一慌,拉着白茹云正要往后退去,男子的声音再度响起——

“你们,该死。”

徐三秋和白茹云心头一惊,正要呼救时,一抹银光闪过,那跃至喉头的声响被生生截断。两人最后看见的,只有那副冰冷的银质面具,和森凉刺骨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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