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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祖母百日之后,她就被宋明昭关进了镇国侯府最偏远的小院子里,对外宣称,她因祖母去世忧思成疾。

宋明昭用至珍至贵,至阴至毒的药材把她养成药人,每三日取一滴心头血,却是因为她同父异母的妹妹虞兼葭,患有心疾之症,需要以她的心头血做药引治病。

亲生父亲对她不闻不问,她求助无人,连死也成了奢望。

不过三年,她就被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瘦得只剩下一把皮包骨头。

宋明昭静静地看着她,没有阻止:“你说的对,如果没有你,葭葭早就死了。”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虞幼窈捂着胸口,咳得上气不接下气,青白的脸上透着一抹病态般的嫣红,竟呈现了一种死灰复燃的娇态。

“你也要死了,所以,”宋明昭淡淡地陈述事实,取出了绣着绿竹猗猗的绣帕,轻柔地帮她拭去唇边污血,低声道:“把你的心,给葭葭入药可好?”

虞幼窈恍惚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一时间竟然没有反应。

“谢神医研究出了新方,只需以你的心入药,葭葭的心疾之症就会彻底恢复,以后你就不必再受这扎心取血之苦了。”说到此处,淡漠如宋明昭也不禁激动起来,目光看着虞幼窈充满了火热。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看深爱的女人。

虞幼窈叫尖怒骂的力气也没有,平静地瞧着他,眼底深藏着蚀骨的恨意。

宋明昭无视她的恨色:“窈窈,你就安心去吧,你死之后,镇国侯府会对外宣称,你因病去世。”

虞幼窈讽刺一笑,也是,“病”了三年,确实该死了。

宋明昭声音顿了一下,又道:“我知道,你与兼葭姐妹情深,临死之前放心不下体弱多病的三妹妹……”

她与虞兼葭姐妹情深?

虞幼窈倏然瞪大了眼睛,不等她开口,就听到宋明昭声音淡雅:“我会三媒六聘娶兼葭做续弦,替你好好照顾妹妹,以慰你在天之灵。”

早些时候,虞幼窈如果听到这样的话,一定会失去理智,发了疯似的大吼大叫,歇斯底里的尖叫咒骂,骂这对不知廉耻的狗男女。

可现在,她只想哭!

这桩婚事是祖母在世之时,苦心孤诣为她筹谋而来。

祖母想着镇国侯府世代功勋,世子宋明昭一表人才,品性过人,将来若是她去了,孙女儿也有一个好出路。

虞幼窈也曾经对宋明昭产生过一些朦胧的憧憬,以为宋明昭是她的良人,幻想过婚后的生活。

但是,她和祖母都错了。

宋明昭确实是良人。

却不是她的。

是虞兼葭的。

于她而言,宋明昭是披着人皮的豺狼。

……

不知道过了多久,虞幼窈混沌地醒来,耳里听到祖母惊喜的声音:“谢天谢地,我的窈窈烧了一天一夜,可算是退烧了。”

紧接着,她脑袋瓜子一沉,又昏了过去。

这一昏迷,又是一整天。

中途醒过一次,迷迷糊糊喊了一声“祖母”,就睡了过去,她睡的并不安稳,似乎一直在做梦。

梦里有人拿着一根长长的银针,扎进她的胸口,取出了一滴暗红色的血,她好疼好疼。

也有人拿着刀子,活生生地切开她的胸口,将她的心取出来。

还有她爱吃的杏仁羊乳羹、桂花糖、珍珠翡翠汤圆、糖蒸酥酪、松鼠厥鱼,樱桃肉……

杂七杂八,凌乱不堪。

一直到虞幼窈清醒过来,还有些醒不来神,木木呆呆地望着头顶粉色的软烟罗纹帐,理了理了脑子,这才想到发生了什么。

前几天,她去莲湖那边玩,偶遇了要去给祖母请安的三妹妹虞兼葭。

两人打完了招呼后,虞兼葭见她脖子上的玉坠子十分别致,当场就脱下了腕子上一串猫眼石串子,要和她交换。

那是一枚佛童坐莲玉坠子。

白璧无瑕,莹润通透的佛童,闭目禅坐在莲花台上,结大莲花手印,眉心一朵血红莲花,透着庄严圣洁。

是一整块雪里红昆仑玉雕成,白玉上朱砂自生,血莲天成,颇有几分玄奇。

听祖母说,这是娘留给她的遗物,她一直贴身戴着,自然就不肯交换,气哼哼地转身离开。

这时,虞兼葭突然伸手过来拉她,她气性大,就甩开了虞兼葭的手。

虞兼葭滑了一跤,跌倒在地上。

当天府里就传出了,是她故意推虞兼葭的话儿,祖母不轻不重地训了她几句,她也不痛不痒,没在意。

没想到,虞兼葭受了惊,到了晚上发起了高烧,一连烧了两天两夜,祖母这才真的恼了,罚她跪了佛堂。

她一个人跪在佛堂里又饿又怕,看着眼前塑金的佛祖金身,神情悲怜地看着她,恍惚以为佛祖活了过来,被她握在掌心里的佛童坐莲“咯”得手麻,手疼。

渐渐地,她意识开始模糊,人就晕了过去,深陷进了乱七八糟的梦境里。

这时,守在床前的屋子里的丫头见虞幼窈醒来,一个个激动地扑到床前,惊喜地唤道:“小姐,您终于醒了。”

虞幼窈迷茫地眨了一下眼睛,想说口渴,但张了张嘴,发现喉咙又肿又疼,一时间竟然发不出声音来。

水晶珍珠串成的珠帘,发出“叮当”悦耳的声响。

穿着蓝紫色夹袄的丫鬟走进来,她头上插了一支银簪子,耳上戴着银茉莉,腕子上还套了一个成色还不错的玉镯子。

是她身边的大丫鬟春晓。

心中有些恍惚,虞幼窈想到的竟然是,梦里她被关进镇国候府最偏远的小院里,只有春晓一直陪着她,尽心尽力的服侍她。

“小姐醒了,去禀报老夫人一声,再去寻大夫过来瞧一瞧。”春晓吩咐了一声,屋子里的几个小丫头连忙应“是”,纷纷退出了房间。

春晓将虞幼窈扶起来,在她身后塞了一个大迎枕,转身倒了一杯温水,小心地喂她喝下。

喝过了水,虞幼窈的嗓子舒服了一些,就眼巴巴地看着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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