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洗了把脸，蓦地想起两年前的巷子里，当着她面杀人的陆淮年。

那天以后，宋如鸢再没睡过一个好觉，一闭上眼睛，就是一滩刺眼猩红的血迹，还有叶三死时睁大的双眼。

一年后她全家被杀，她顾不得害怕，缩在娘和奶妈的尸体下躲过了一劫，打那后，她也就不怕死人了，只是偶尔梦到曾经的一些景象，醒来时满脸的泪。

何汐说那是她娘在梦里守着她，才不做噩梦了。

估计着沈臣琛他们差不多说完了，宋如鸢才往回走。还没到包房，几个满身酒气的混混挡住了她的去路，为首的胖子满脸横肉，邪笑，“哟，这小娘们长得真水灵。”

宋如鸢注意到他们别在腰间的枪，眼睛寻着逃跑的路。

“我们大哥跟你说话呢，哑巴啦？”一旁的秃头男凑了上来扯住了她的胳膊。

“放开我。”宋如鸢大力挣了一下，刚往后退了两步，那群人便围了上来，他们闹得动静挺大的，有几个客人路过，都挺害怕胖子拿在手里炫耀的枪，没人敢管闲事。

宋如鸢想逃，胖子揪着她的后衣领将她揪了回来，“性子还挺烈，一会看你还能不能烈起来。”他边说着，边掀她的衣服。

宋如鸢瞅准机会狠狠咬了他一口，胖子吃痛放开了手，宋如鸢瞄了个看起来最弱的人，猛地将他一撞，那人没有防备，竟叫她跑了。

宋如鸢飞快跑回包房，将门掩住。沈臣琛和陈全还在谈论，没在意她回来。宋如鸢松了口气，她刚坐好，门猛地被人踹开，胖子的力气很大，震得头顶上的吊灯都晃了晃，灰尘洋洋洒洒的落下来。

沈臣琛当即收了声音，身体后倾，房间的光线很暗，他避开灯光，轻易将整张脸隐匿于黑暗中。陈全的身份比宋如鸢还要敏感，很明显沈臣琛并不想被人认出来。

椅子发出一声刺耳的吱嘎声，宋如鸢心一揪。

陈全起身挡住了胖子打量沈臣琛的视线，扯着两分客套的笑“我说，走错门了吧。”

胖子故意扬了扬手里的枪，枪口指了指宋如鸢，“这个小娘们咬了老子，还把我兄弟撞伤了。”

沈臣琛侧过头注意到宋如鸢旗袍上的褶皱，没吭声。

陈全吐了嘴里的烟，笑意更甚了，“怎么个意思？”

胖子不耐烦，枪口对准了陈全，“我要人你不给？”

陈全的笑意更盛了，典型的皮笑肉不笑，“我说了不算，得听我们大哥的。”说完，他微微侧身低头请示沈臣琛，后者的脸色一寸寸往下沉着，宋如鸢跟了他六个多月，从没见到他眼神这么凶狠，甚至透出两分杀意。

他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寒意森森的字，“放肆。”

话音刚落，陈全拔枪对准了胖子，“你他妈算个屁，还敢动我们大哥的女人？”

胖子毫不示弱的举枪回对着，他想看看陈全口中的大哥是谁，还没上前一步，陈全举枪高过胖子头顶，“你要是还没活够，我劝你别往前走。”

胖子身后的人也纷纷举起了枪，跟陈全杠上了。

因为要见沈臣琛，陈全带的几个人都在楼下守着，就算听到动静上来了，也不敌胖子人多。

宋如鸢有些担心的看着沈臣琛，他倒是平静，从容的掸了掸身上落下的烟灰，只是眉间戾气不散。

今天的事沈臣琛不露面解决不了，可要他露面，也就暴露另一个身份。宋如鸢心惊胆颤，她知道，不管今天的事怎样，她招惹了这么大麻烦，一定不会好过。

包房内鸦雀无声的对峙被一阵匆忙的脚步声打乱，胖子的马仔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他面色慌张，附耳在胖子旁边嘀咕着什么。

胖子忍不住唾了一口痰，“什么？年哥的女人？”他上下打量了一圈宋如鸢，“我怎么不知道年哥带了女人过来？”

马仔又说了几句，胖子脸色刷的一下白了，似乎是对方说了一句狠话，他急忙收了枪，眼有不甘的看了眼宋如鸢，“我们走。”

陈全将枪往口袋一揣，“这几个人恐怕是外地的，连我都不认识，怕是给大哥提鞋都不配嘞。”

“谁传的话？”沈臣琛单刀直入。

“好像，是陆淮年的人。”陈全挠了挠后脑勺，纳闷道，“这陆淮年，从不是爱管闲事的人啊。”

他的每个字都让宋如鸢心惊胆颤，片刻沉默后，沈臣琛开口命令道，“脱衣服。”

宋如鸢脸色刷的白了下去，她不敢违抗，慢腾腾的解着旗袍扣子，后赶来的手下和陈全都傻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嫌她动作慢，沈臣琛伸手一扯，单薄的衣裳刺啦一声碎开了口子，他抓着她的头发将她扔在了地上，怒吼道，“都背过去。”

宋如鸢想解释，沈臣琛一脚踩在她不着寸缕的后背上，“陆淮年为什么插手？他说你是他的女人，你跟我之前和他睡过？”

宋如鸢拼命摇头，无力的重复着，“我没有，我没有……”

“宋如鸢，“他喊她的名字，脚下加重的力道，”你最好别骗我。”

在南城沈臣琛一向以暴力出名，不仅是对敌人，还有手下的兵，罚的极重，又有手段，连他父亲沈大帅征伐大半生，也忌惮他的手段。今天，宋如鸢才真正领教了他的恐怖。

泪顺着她的脸颊吧嗒吧嗒流到地毯上，她抽搭着，口齿不清，“没有，没有……”

他用鞋尖挑起了她的下巴，“你跟过谁，我都会彻查。”

“琛哥，嫂子她……”陈全背着身刚要开口求情，沈臣琛侧目，一记寒光如利剑般射出，压迫冷冽，陈全哽住，马上改口道，”宋姑娘她应该不敢骗您，怕是陆淮年的诡计。”

沈臣琛收回脚，宋如鸢颤颤巍巍的爬起来抱住了他的腰，比起疼，她更多的是害怕，害怕被抛弃，害怕堕入地狱。

沈臣琛毫不怜惜，反手一巴掌，她不堪重力，跌坐在地上。他居高临下俯视着她狼狈的模样，这是她第一次哭的这么惨。沈臣琛有些烦躁的捏了捏眉心，将随身的大衣扔在她身上。

“穿好。”

他先一步出了门，宋如鸢不敢怠慢，裹好衣服跟在他身后。

“盯紧陆淮年，他在南城折腾起什么水花我不管，但他敢动我的，一定让他横着走。”沈臣琛叮嘱。

“放心吧琛哥，前几次和他交手是我大意了，这次他敢再犯一定要他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