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是为了那个男人质问我吗?我很伤心呢。可她脸上完全没有受伤的表情。
月华十分崩溃,扯着嗓子质问。
公主!你到底做了什么!!
她已经预感到了什么。
却还是不敢相信。
直到,慕辞笑着,恶作剧似的缓声道。
他啊,死了......
最后那点希望粉碎,月华痛苦不已。
她面目狰狞,声嘶力竭地尖叫。
啊啊啊啊!不二郎!二郎
那痛彻心扉的喊叫持续了许久。
慕辞则冷漠地欣赏着。
月华怒不可遏,拿出破釜沉舟的气势,像恶鬼一般挣脱了被束缚的手。
疯子!你就是个疯子!怪不得皇上和娘娘不要你,连华裳公主都要跟你决裂。公主又如何,你就是个怪物!一个没人爱、性子扭曲的怪物!!我要杀了你为二郎偿命
突然,一道黑影闪过。
男人一袭黑色劲装,面容冷峻,不苟言笑。
找死么!
话落。
剑出鞘。
下一瞬,月华就被抹了脖子,死不瞑目地瞪着慕辞。
鲜血喷溅了一地,其他婢女都吓得瑟瑟发抖。
慕辞笑脸盈盈地看向前方的男人。
她看似在笑,眼中却有一丝不满。
裴护收剑入鞘,恭敬朝少女行礼,属下护驾不力,公主受惊了。
慕辞看了眼地上的血迹,幽幽地问。
阿护会离开我吗?
她一脸认真地看着裴护。
自从她离开皇都,他就一直陪在她身边。
她喜欢阿护。
很喜欢。
裴护毫不犹豫地回道,属下誓死跟随公主。
少女开心地笑了。
她非常愉悦地上前,给了裴护一个拥抱。
冬日里,天气阴沉沉的。
但此刻,她那明媚绚烂的笑容,堪比春日艳阳。
裴护笔直站立,任由她抱着。
柳嬷嬷皱着眉头想要提醒。
慕辞视若罔闻,她从裴护怀中抬起头来,露出洁白的贝齿。
阿护,乖乖待在我身边,我什么都能给你哦。
裴护看着怀中单纯张扬的少女,心中微颤。
但他很清醒,她是公主,即便再落魄,也是高不可攀的金枝玉叶。
待慕辞转身离去,柳嬷嬷快步跟上,绕有深意地看了眼裴护。
屋内。
慕辞站在床前,柳嬷嬷帮她解下了大麾,颔首行礼。
公主,待会儿就要用药膳了,老奴伺候您净手。
少女那双漂亮的眼睛眨啊眨,如同天上的星星
那张卖身契,是她从我这儿骗走的啊。
明知道我不能饮酒,竟然灌醉我,哄骗我把卖身契给了她。
饮酒后我全身都是疹子,又痒又痛,还差点喘不过气来。
可她只想着要卖身契,真可怕呢。
说着,少女唇边的笑意扩大了几分。
那晚的记忆还历历在目,她语气骤冷。
为了个男人,值得吗。
说着,慕辞的脑海中浮现一抹身穿红色嫁衣的身影。
那是她最喜欢的皇姐。
说起来,皇姐当年同样为了个男人不要我。或许月华说得对,我就是没人要的可怜虫呢。她自嘲地笑笑,却没有一丝在意的痕迹。
柳嬷嬷暗自叹了口气。
公主,已经过去了,华裳公主和驸马的感情很好,您也不是没人疼爱......
嬷嬷,你不懂,好不了的。
慕辞低声喃喃,眼神也变得空洞。
少顷,一个婢女脸色苍白地进来禀告。
公、公主,皇都来信,华裳公主......华裳公主她......
婢女哆哆嗦嗦的,不敢接着往下说。
皇姐她,死了吗。慕辞眼中的了然一闪而过。
那婢女瞪大了眼睛,甚是诧异。
柳嬷嬷更是难以置信,怎么会!
慕辞默默地走到窗前,拿起其中一个彩泥娃娃。
哐当一声,娃娃碎了一地。
她眼神似刀,小脸浮现幽冷笑意。
收拾东西,去皇都。
她的皇姐,总不能就这么白白死了吧。
半月前。
无涯峰断崖。
两个女人被贼人挟持。
其中一个衣着华贵,便是身份尊贵的华裳公主。
另一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则是驸马的外室。
她们共同的男人,此刻就站在不远处,一脸愤怒地和贼人谈判。
放了她们!你要什么,本驸马都给你!相貌英俊的男人一言既出,引得贼人哄堂大笑。
这两个女人,你只能选一个。
闻言,驸马思虑再三,甚是愧疚地看了眼华裳公主,华裳,蓉儿怀了我的孩子,我不能让她死。
华裳公主自嘲地笑了。
亏她还以为他会义无反顾地救她。
亏她还以为,他会一辈子爱她护她。
没想到啊没想到。
他竟然跟她说这种话。
华裳温婉的脸上挂着泪,悲悲戚戚地控诉。
她不能死,我就该死吗?李谦,你为了救这个女人,就要我去死吗?我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啊!你怎么可以......
她正说着,一旁那女人极其凄婉地呼唤。
三郎救我!我的肚子......肚子好疼......我们的孩子,孩子还没有来得及喊一声爹娘......呜呜呜......三郎,我好怕......
驸马李谦看着爱妾那张脸,心中一阵钝痛。
此时,那贼人已经将刀架在了她们的脖子上。
能救一个是一个。
华裳,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黄泉碧落,我都会陪着你。李谦信誓旦旦地对妻子说这话。
然而,他眼中看着的,却是那位美貌的外室。
华裳公主万分失望地闭上了眼睛。
她听到。
她的夫君舍了她,选择了另一个女人。
这一刻,心也碎了。
那爱妾得了自由后,哭哭啼啼地奔向李谦。
呜呜......三郎,吓死我了......
女人扑在李谦怀中嚎啕大哭,她偷偷看向断崖边的华裳公主,眉眼不禁上扬,透着几分得意。
皇帝的女儿?
尊贵的公主殿下?
驸马正妻?
这些又如何!
还不是一样成了她的手下败将!
她华裳公主,不过是个被夫君厌弃的可怜女人。
那女人一死,她就能母凭子贵,入主三郎后院了。
李谦念着外室身怀有孕,温声*了她几句。
这一幕,深深刺痛了华裳公主的眼。
她的眼泪无声流了下来,痛意蔓延,如附骨之蛆,怎么都驱赶不掉。
这就是她千挑万选的驸马。
这就是当年那个对她百般顺从、千般呵护的驸马啊!
华裳公主只觉得心口抽痛,痛得快要死了。
忽然,她耳边响起一道嘲讽十足的声音。
公主,当年,你就是为了这样一个男人拒绝我吗?我可真替你感到不值啊。
那挟持公主的贼人单手扯下蒙面,露出了那张带着罪奴刺字的脸。
李谦看到后,一脸震惊。
是你!
那是当初三番几次*扰华裳公主的纨绔公子。
他不是应该在牢狱中吗?
李谦明白了。
这是报复!
那人对华裳爱而不得,才假意上演了这么一出戏。
华裳,别听他挑拨!我是爱你的!你别怕,他只是想要报复我们,他没胆子伤害你的!别怕......
华裳公主已然心如死灰。
至于是谁挟持她,又是为了什么,她统统都不在乎了。
她看到李谦仍然怀抱着他的爱妾。
看到他口口声声说爱她,却不肯向她走近一步。
当即便想到,原来,这就是所谓的虚情假意。
然后,她又想到了五皇妹阿辞。
当初她和李谦好上的时候,阿辞百般阻挠,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声誉,大闹婚礼。
她声称李谦不是良配,要她及时止损。
可她怎么都不信。
而如今,她明白了。
阿辞说,他们生活在一本书中。
而她,只是其中一个微不足道的配角。
她的驸马,只是将她当作那个所谓女主的替身。
华裳泪眼婆娑,心如死灰。
我本来怎么都不信的,到现在我才知道,自己当初有多蠢。
李谦,你从头到尾,爱的就不是我。
不管是我,还是你怀里那个女人,我们都是那个女人的替身。
李谦,你害得我好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