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等季听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裴夫人见她醒了,笑道:“饭马上好了,我给你端过来。”
季听急忙摇头:“我出去吃吧。”
她习惯了自己动手,哪里好意思让裴夫人一直伺候她。
裴家住的就是最简陋的茅草屋,四面漏风,冬冷夏热,勉强隔出三间屋子来,季听住一间,裴夫人和裴小弟住一间,东屋则是裴家二公子在住,西屋是厨房。
吃饭的地方在西屋,季听进来的时候,旁边的板凳上坐了个五六岁年纪的乖巧小娃娃。
裴夫人有三子一女,裴大公子裴焕死了,女儿裴英在抄家前出嫁了,眼前坐着的便是裴小弟裴恒,而裴二公子裴缜却是不见了影子。
裴夫人将一碗白米粥放在季听面前,笑道:“阿听,快坐吧。”
季听挨着裴夫人坐下,发觉只有她面前是一碗香软的白米粥,其他人碗里都是清可见底的米汤,桌上还放着几个黑乎乎的野菜饼子。唯一的一盘不知名的咸菜也放在了季听的面前,小娃娃就坐在旁边,睁着大眼睛眼巴巴的看着季听面前的白米粥,时不时的还咽一下口水。
季听哪里还吃的下去,端过小孩的碗,将大半碗粥扒拉进他碗里,裴夫人连忙阻止:“给你补身子……”
季听道:“我也吃不了那么多,小弟正长身体呢。”
裴夫人便也不阻止了,她也心疼儿子。
裴小弟得了粥,眼睛亮晶晶的,漂亮的像个年画娃娃,眼巴巴的看向裴夫人,得到裴夫人的许可后,他才低头吃起来。
“阿缜呢?”季听随口问道。
说起裴缜,裴夫人微微叹了口气,又担心影响季听的情绪,硬是挤出个笑:“他今天的活没干完,托人捎了话,回来的晚些。”
季听也就没再多问了。
像裴缜这样流放过来的壮劳力,都要被分配到采石场上工,干最重的活,挣最少的钱,和现代的犯人改造似的。
吃了饭,裴缜还没回来,裴夫人便有点着急了,天都这么黑了,还能干什么活?
裴夫人一个劲的往门外看,眼中的担忧十分明显,她夫君和大儿子都死了,剩下的两个儿子就是她的命,若是他们出事了,她就算是死了,也无颜面对裴家的列祖列宗。
她的情绪也影响到了裴恒,裴恒开始不安的扭动,眼巴巴的往门外看,大眼睛里满是不安和恐惧。
裴恒今年六岁,本来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可家中突遭变故,流放路上又被吓着了,从来到这里,他就没再说过一句话,一到了晚上更是情绪不稳,如果裴夫人不在,他就会大喊大叫,哭闹不止。
季听回来的时候裴夫人已经不在了,裴缜在帮刘氏她们搬东西,季听把自己的东西放上去,很想问问裴夫人呢,可没找到机会,好在没一会儿裴夫人就过来了。
一路上沉默无语,裴家人这边一看就有矛盾,刘氏她们也没说话,到了裴家门口时候,季听将买的糖葫芦和一包糖炒栗子递给刘氏道:“给萱萱的,婶子别嫌弃。”
刘氏推辞不过便拿了。
裴缜还要回采石场,什么也没说赶着车走了。
他一走,季听才问裴夫人怎么了。
裴夫人眼眶有些红,目光却满是坚定:“阿听,我准备去周府一段时间,周家两个丫头说,其实已经绣的差不多了,最晚年底肯定能回来。”
季听不知道说什么好,让她去不放心,不让她去,裴夫人又下定了决心。
“我先过去看看,如果合适就把小恒带过去,家里就麻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