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大师兄看见我惨死当场是什么心情,反正现在他是一点也不想我接触容亭,所以抵达棣棠山时强硬的走在我和容亭中间。
非常可靠。
再进棣棠山居,这房里好像没那么冷了,估计是那大的离谱的冰棺被扔出去了。
我还以为容亭当了上仙会自立门派,没想到逛了两圈发现整个棣棠山加上他养的那只吱吱鸟也就十来个活物,每个人都各司其职,忙忙碌碌。
他头一次去流云峰就带了两个随从,兴许是只有两个有空吧。
山上的人不认识我是谁,大师兄哼了一声,同我说他们没见识。
我笑嘻嘻的说同小辈计较这些干什么。
我记着当初在棣棠山建聆风阁的时候就是看上了这里景色独好,登高远眺时满天飞云都在脚下,为了再看一眼这样的景色,我挑了棵大树开始爬。
等到容亭换好衣服出来出来的时候,我正站在树杈子上叉腰看风景。
没办法,做鬼的时候习惯飘在树上了。
大师兄哼哼唧唧的对容亭翻了个白眼然后在我的示意下一步三回头的去了其他地方。
其实我的眼神是想告诉大师兄能不能接我下树,当着容亭的面爬上爬下真的很没面子。
但是我那老父亲般的师兄会错意了。
树上风大,我挺慌的。
容亭换了身湖水色的衣服,长身玉立,广袖上还绣着振翅欲飞的鹤。
他站在树影里朝我伸出了手,我恍恍惚惚的好像看见了亭儿小时候爬树下不来,我站在廊下朝他伸手,让他只管跳,有师父在,保管他丝毫都伤不着。
骗人是会遭报应的吧,我没护好他,所以活该遭了报应。
世事交替,眼前迷蒙。
我脚下一滑,直直的从树上摔了下去。
当容亭飞过来揽住我的那一刻,我下定了以后每天来树上摔一次的决心,毕竟容亭的肩膀和大师兄的一样,都很可靠。
我被放在地上,我说多谢玹机上仙,容亭收回了手。
我以为容亭又要两个字两个字的说话,可他问我为什么站在树上。
长达八个字,可歌可泣。
我指了指树,说上边风景好。
容亭问我为什么怎么上去的。
我瞟了他一眼。
然后容亭又沉默了。
有些记忆太不美好,想要忘记却又不停的想起来。容亭的感觉,我也懂。
天地都静默,容亭的发丝飘到我的耳边,蹭得我耳朵发痒。
白云来去几番,如长空白练。
容亭突然开口,说他这些年偶尔会想起我。
我摸了摸鼻尖,想起我就来刨我的坟堆堆吗。
「我还有什么值得上仙记得的东西吗?」
「有。」
容亭侧过头,我不敢回望,只好眼巴巴的看着前面。
容亭说经常想起他被抓去火狱时,熔浆里飘着数以万计的浮尸白骨,到处都是猩红的,炽热的,只有我扛着铁块出现在他面前,是火狱里难得的一抹白。
的确是,火狱那个鬼地方红得让人眼睛疼,时狂热时苦寒,鬼王把六岁的容亭扔给我时,那把剑我刚磨了一半,那时候的容亭还不是容左使,我摸着他的头哄着他想让他拜师,可他抓住我的手狠狠的咬了一口,说有朝一日一定会荡平火狱,杀尽世间恶人。
小小孩童咬人着实疼,我龇牙咧嘴的收回手,掏出一本修仙道法扔给他。
我说,那就练吧,我等着那一天。
火狱修魔的人成千上万,原先修仙的只有我一个,现在有了两个。
我想容亭肯定是高兴的,毕竟这仙道是众人所求。
可鬼王不高兴,火狱有我一个异类就足够了,再多出一个容亭,他觉得我在挑战他的权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