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很想硬气拒绝。
只是想想腹中孩子,想想小婵,那些话便尽数咽了回去。
“妾身知错。”
敷衍的态度,让秦霄胸中怒气节节攀高,他都这般退步了,她竟还不知足。
怒火灼心,他一把将沈清从床上拽起拖到院中。
“既然知错,便在这里跪足两个时辰。”
呼啸的北风,将沈清单薄的身子吹得摇摇欲坠。
坐在房中的秦霄,等着沈清服软求饶。
只是纷飞的大雪,一层一层落在她身上,也未等到她说一句话。
“王爷,求你放过小姐吧,奴婢愿意替小姐跪......”小婵哭得撕心裂肺,却被人死死拦着不能上前,最后被堵上了嘴。
哽咽声中,她将嘴里的破布咬得血流不止。
大雪纷飞中,沈清终是熬过两个时辰。
鲜血顺着嘴角往下滴落,晕染开一片殷红,红得刺目。
恍惚间,她好像回到初见他的那一日,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捧着一颗真心小心翼翼询问她是否愿意与他共白首?
“不愿意。”沈清气若游丝,已经有些分不清幻觉和现实了。
刺目的鲜血,终归让秦霄莫名生出不安,冥冥中,好似有什么东西他再也抓不住了。
他慌忙上前,将沈清扶起来抱在怀中,“怎么会流血了?”
靠在他怀中的沈清,却感受不到一丝温度,“怕熬不住,咬破了舌头。”
如此浅显的谎言,偏秦霄还信以为真。
“这么多年了,你这倔脾气一点都没改,向本王服个软就那么难吗?”
沈清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明明是他一再伤害她,却总逼她服软求饶。
雪花洋洋洒洒落在身上,沈清忽然不想再追究什么了。
她闭了闭眼睛,轻声开口,“王爷能否许妾身一个承诺?
“就当是我们成婚第一年那般,陪妾身八个月可好?”
八个月,是她产子的月长。
若熬不到那个时候,就当是最后为自己编织一场美梦。
若熬过去了,也能用这最后的情分,让秦霄对他们的孩子好一些。
秦霄心中猛地一紧,不知沈清为何会忽然间服软。
只是感受到她冰冷的身子,他最终还是应了下来。
之后几日,秦霄果然守约,日日陪沈清待在她的院中,没有去见叶岚。
只是偷来的美好,终究不能长久。
这日叶岚身边的丫鬟杏儿匆匆赶来,故伎重施以叶岚腹痛为由,将秦霄叫走。
“王爷答应过,要陪着妾身。”
沈清拽住秦霄,眼中满是哀求。
“本王保证,只要确保岚儿无事就会回来陪你。”
又是这样的说辞,又是一去不返。
沈清一颗心,逐渐沉了下去。
她捂着嘴不住的咳嗽,鲜血争先恐后往外冒,很快便染红了衣衫。
“小姐,快喝药。”
小婵手忙脚乱帮沈清擦掉血迹,将熬好的药喂给沈清。
“小姐为何执意瞒着王爷,奴婢看得出王爷心中是有小姐的。”
“若当真心中有我,又怎会不知我病入膏肓?”沈清苦笑道。
那些咳到不能入眠的夜,秦霄哪一次听到了?
那些被鲜血浸湿的帕子,他又何曾看到了?
她不想用将死之身把他绑在身边,平白惹他生厌。
沈清摸着小腹,眼中仅存一丝亮光,“我现在乖巧些,懂事些,或许在我死后,他能念及这最后的情分,善待我们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