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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不亮,乔薇便醒了,一睁眼,瞧见趴在自己身上的两个小包子,心头淌过一丝暖意。

就着天边微弱的晨光,乔薇把茅草屋里里外外走了一遭。

外头一个空落落的大院子,有水缸有水井,还有一些生了锈的工具。厨房就在隔壁,锅碗瓢盆胡乱摆着,锅里有吃剩的面疙瘩汤,米缸已经见底,一旁的菜篮子里倒着两个不太新鲜的胡萝卜。

乔薇先把厨房收拾干净,从水井打了水烧热,把锅碗瓢盆好生消毒了一遍。随后,把生锈的菜刀给磨得又利又亮。她对什么都可以将就,唯独刀不行。

以对待手术室的认真态度在厨房捯饬了一阵后,烟囱飘出了袅袅炊烟,直冲晨光四开的天际。山下的村庄也渐渐飘出了炊烟,青山远黛被笼罩,分不清是云还是烟。

乔薇熬好了粥准备端回屋子时,兄妹两个醒来了,一前一后地跑来了厨房。

娘!小女孩儿眉眼弯弯地扑进了乔薇怀里。她身子软软的,小手暖暖的,贴着乔薇,乔薇有些喜欢。

乔薇摸了摸女儿脑袋,恐碗里的粥烫到她,对她道:先和哥哥到屋里去,娘这边马上就好。

小男孩儿拉着妹妹出了厨房。

乔薇把粥盛好,端到了房内,那边,兄妹两个已经把小方桌摆好了。

哎呀这也太乖了。

乔薇忍不住乐呵了一下,把碗筷放到桌上。原本她想给孩子们用勺子,但找了半天没找到:先将就一下,娘待会儿给你们做一把勺

后面字未说完,兄妹俩便拿起筷子,呼哧呼哧地吃起来了。

饭后,乔薇告诉他们自己撞到脑袋,许多事都不记得了,包括他们的名字。

兄妹俩乖得不得了,立马报了自己的名字。哥哥叫乔景云,女儿叫乔望舒。

虎啸而谷风生,龙举而景云属。【注①】

前望舒使先驱兮,后飞廉使奔属。【注②】

给二人取名的应该是个读书人。

从小景云口中,乔薇还知道了这个村落叫犀牛村,距离镇上不远,他们三个本是在镇上落脚,被人打劫了钱财才流落到此处,村民好心,收留娘仨在住在半山腰的屋子。

这原是守林人住的地方,后面乡亲们渐渐都在山脚落了户、种了田,很少上山,便也没人守林了。

吃过早饭后,乔薇把碗筷收拾清洗干净,然后把院子里的工具全都修理了一遍,铁锹、铁铲、钩子、镰刀一一磨得光亮。

两个孩子从未见过这些东西,好奇地蹲在一边,一边看,一边觉得娘亲突然之间变得好能干了。

乔薇把工具洗干净,磨了刃,收纳到厨房,随后,拿出铁锹铲开院子里的雪,挖了一堆泥,浇上热水。

在这个生产力与科技都十分落后的古代,水泥还没有诞生,只有夯土和生土,经过加固处理的叫夯土,纯天然的是生土。夯过的土密度大,坚固,缝隙少,建房子用它再好不过了,长城、故宫、秦始皇陵墓的地基便是夯土。但乔薇不会夯,只得退而求其次,用了生土。生土糊窗子倒也还凑活,起码不透风了。

这时候的乔薇多么庆幸自己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呀,她要是个娇滴滴的大小姐,哪懂这些生存之道?怕是给她一次穿越的机会,她也活活饿死在这大山里了。

拾掇好屋子,乔薇带上镰刀与铲子,看能不能在山里挖些果腹的东西。

小包子们屁颠屁颠地跟在娘亲身后,做两条欢喜雀跃的小尾巴。

哪知三人刚走到门口,便被一个穿着一条黑色棉裤、一件紫色碎花短袄的妇人拦住了去路。那妇人拿着一根棍子,看也不看人,劈头盖脸地骂道:小杂种,你又偷我东西了是不是?

乔薇本以为是哪个好心的村民上山来看看她们孤儿寡母的,谁料人家是来骂架的。乔薇的脸登时冷了下来:你对着谁满嘴喷粪呢?

妇人想也不想地道:我就对着你满嘴喷粪怎么了?一说完,发现自己把自己给骂了,当即臊红了脸,狠瞪乔薇道:哟,你醒啦?我当你摔死了呢,也不管好你儿子,成天下山偷东西!

乔景云忙道:我没偷东西!

妇人不屑道:你没偷东西,我腌的鸡咋没了?一天少一只,我都看见了!就是你偷的!

我没有!乔景云急红了眼。

妇人眼珠子一瞪:你还不承认?

够了啊,有什么冲我来,别凶我儿子!乔薇将乔景云护到身后,将妇人怨毒的眸光毫不留情都瞪了回去。

妇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气场震得愣了一下,印象中,乔氏没这么彪悍呐

乔景云急得快哭了:娘,我没偷东西,我真的没有他不怕别人冤枉他,但他好怕娘亲不信他,他不是坏孩子,娘亲说过的,饿死穷死,都不能去偷去抢,他记得的,一直都记得

乔薇拍拍儿子的肩膀:娘信你。

妇人回过了神,觉得刚刚被一个不要脸的弃妇震慑了真是丢脸,扬起手里的木棍,气势汹汹道:少给老娘装可怜!把老娘的鸡交出来!

乔薇淡道:我们没拿你东西,怎么给你交?

妇人啐了一口:想赖账是吧?好,别让我搜出来!

乔薇不让路:你说搜就搜?我同意了吗?

我就要搜你能把我怎么着?妇人扬了扬棍子,一副乔薇再不让开,她就打死乔薇的架势。

乔薇哪里怕她?伸手便扣住了她手腕,她用的巧劲,只轻轻一下便叫妇人哭爹喊娘了起来。

巨大的动静惊扰了附近的罗大娘,罗大娘忙不迭地赶了过来:小乔啊,你没事吧咦?刘翠花?

刘翠花,人称刘婶子,村里出了名的泼妇。

还以为是小乔被欺负了呢,敢情是她。罗大娘错愕地看了乔薇一眼:小乔,这是怎么了?

乔薇看得出来罗大娘对她没有恶意,便把刚刚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她若真是来找东西的,我不介意帮她找一找,但若是找茬,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找东西她们意见,但别摆出一副我认定你是小偷的嘴脸。她们娘仨无依无靠没错,却也不能平白让人欺负。

罗大娘:翠花啊,这就是你不对了,你山下丢的东西,跑到山上讨什么嫌?

刘婶子哼道:我都看见了,就是他偷的!他这几天,一天黑往村儿里跑,不是在偷东西是在做什么?

乔薇冷笑:你是看见我儿子偷你鸡了,还是只看见他进村了?

刘婶子噎住了。

乔景云将目光投向了罗大娘,罗大娘冲他点点头,转头对刘婶子道:你真想知道你的鸡去了哪儿,就去问你男人!除了他,谁都不清楚!

明明就是老刘拿鸡换了酒喝,又不敢告诉自家婆娘,才谎称鸡被偷了。这糊涂的刘翠花,竟赖到人家孤儿寡母的头上!

罗大娘有个在县衙做长工的丈夫,连村长都给她几分薄面,刘婶子不敢与她横,灰溜溜地走掉了。

乔景云走到罗大娘跟前,腼腆地唤了声罗奶奶,之后拉着罗大娘的手对乔薇道:娘,我真的没有偷东西,我进村,是去找罗奶奶了。

原来昨天的馒头与鸡腿,就是罗大娘给的,不仅如此,原主昏迷的这段日子,兄妹二人一直是靠罗大娘的救济度日的。

知道真相的乔薇二话不说走上前,向罗大娘深深地鞠了一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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