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孙氏母女嫉妒的神色,云若娴心底冷笑。
面上却是甜笑着走到祖母身边,径直坐下,抱住了祖母的胳膊,声音娇软的开口:
“祖母可万万不能了,那红珊瑚本就极为难得,娴儿能有两支簪子已是极好,怎么还忍心劳烦祖母再费心去找?”
云若娴从前虽说和老夫人亲近,但也鲜少会有这种亲密接触,如今她甜软地抱着老夫人的胳膊撒娇,立刻便让老夫人笑的更开心了。
“还是娴儿心疼祖母。不怕,若是娴儿喜欢,祖母怎么都愿意给娴儿去寻来!”
云玉儿看着眼前的温情画面,只觉得格外刺眼。
她低着头,掩饰着眼中的嫉恨神色,指甲却控制不住的狠狠扎进手掌心。
明明都是侯府的小姐,云若娴凭什么能在老太太面前那么受宠!
她比云若娴遵礼仪,懂规矩,更是有母亲在身边教导养育的。
云若娴除了那张脸,什么都没有,凭什么就能拖着一副病歪歪的身子在老太太面前撒娇卖好?
她不甘心!
每次看到云若娴那张一颦一笑都极美的脸,她就恨不得把那张脸划破了相,让那个小贱人再也不能顶着那张脸,凌驾在她的脑袋上!
孙氏瞧着面前这副景象,也有些沉不住气了,于是出声打断。
“母亲,玉儿明年也及笄了,您也该替玉儿考虑一下才是。”
她就不信,她都这么说了,老太太还是不愿意给她们二房一支簪子。
老夫人看出了孙氏的心思,却也懒得搭理她,淡淡开口回应道:“宫里送来的赏赐多的是,再去挑几样不就好了。”
“可是……”
眼看着孙氏还在肖想那两只簪子,老夫人语气终于有些冷了下来。
“怎么着,圣上的赏赐,你们还要分个三六九等不成?”
“不,母亲,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您是玉儿的祖母,玉儿的婚事,还得劳烦您替玉儿操心一番。”
孙氏被老太太的话吓出了一身冷汗,忙转了个话题,也不敢再提那簪子的事情。
毕竟,把圣上送来的赏赐分个三六九等,说轻了那是不敬,说重了那可是谋逆!
老太太和宫里有关系,自然不会有事,可是她……到时候可就得不偿失了。
见孙氏不再提簪子的事情,老夫人语气才缓和了些,她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又开口道:
“我身为祖母,自然早替玉儿考量了。岭南杨家的庶长子,为人忠厚,也算得上青年才俊。先前侯爷在世时,与他们有些旧情,玉儿嫁过去不会吃苦。”
“……杨家?”
还在岭南!
谁不知道这杨家家室衰微,连着三代都从盛京被贬到岭南那块破地方。况且挑的不是正经的长子,还偏偏是个膈应婆母的庶长子,这分明是要把玉儿往火坑里推!
孙氏面上发白,忙开口道:“母亲,玉儿虽说是庶出,可怎么说也是侯府的二小姐。莫说是杨家的嫡长子了,就一个庶长子如何配得上……”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老夫人冷冷地瞥了孙氏一眼,再次开口:“你也知道玉儿是庶出,那杨家的庶长子好歹得在翰林院得了个添注典史差事,你女儿嫁过去做正妻,已算高攀了!你若是嫌弃,大可自己留意着!”
她为着家族体面,自不可能送庶出的孙女去做妾。但玉儿浅薄狂妄,早就被孙氏养歪了。即便给了更好的婚事,也只会给未出嫁的娴儿惹祸,不如安排给好相与的杨家,嫁得偏些,眼不见心不烦。
就这孙氏还不满足,当真是贪得无厌!
孙氏被老太太训斥,心里格外不悦,可也不敢顶撞,便只好把目光转向了坐在老太太身旁的云若娴。
“不知道……母亲替娴儿留意了什么样的人家?”
老夫人猜到孙氏心中所想,声音更为冷冽:“我的娴儿才十三,过两年才及笄,婚事还早着呢。”
孙氏不死心,继续开口道:“母亲,依我看,大理寺少卿的外甥就不错,与娴儿年纪相仿,又是盛京人士,娴儿日后也可多在母亲跟前尽孝。”
老夫人想起那大理寺少卿的外甥,确实是与云若娴年纪相仿,可小小年纪便已步履虚浮,更是有好几个通房,便冷下了脸,话里更是有讽刺孙氏的意思。
“既然不错,便让玉儿嫁过去吧。我身为祖母,自然会为玉儿去提亲。”
见孙氏不说话,老太太又冷笑道:“现在知道不好了?娴儿的婚事我自然会操心,你操心好你家玉儿便是了。”
孙氏碰了一鼻子灰,只觉得格外屈辱,她再也说不出话来,只能拉着云玉儿告退了。
目送着孙氏母女二人离开,云若娴忽然也好奇了起来。
“祖母,您替我留意了什么样的人家呀?”
“祖母自然是不想要娴儿离开祖母的。”
老夫人宠溺的帮云若娴理了理头发,又悄声发问:“娴儿喜欢什么样的男子,祖母便替娴儿留意什么样的。便是娴儿想入皇家,祖母也会替娴儿筹谋好的。”
皇家?
云若娴默默在心里摇了摇头,她这辈子就想好好陪着祖母尽孝,若是非要嫁人的话……
云若娴脑子里忽然浮现出了一张冷若冰霜的脸。
云景臻。
后来,他只手遮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连皇上都要敬他几分。
现在,他还只是云家的养子,在云家默默无闻,饱受欺凌。
而欺凌的源头……
就是她。
云若娴忽然想起来,就是这会儿,她逼着云景臻捡她掉到池塘里的丝巾。
已是寒冬,池塘虽然结了冰,可却只有薄薄一层,云景臻在冰冷刺骨的冰水里泡了一场,上了岸就昏了过去。
这会儿……
云景臻估计还在床上躺着。
想到这里,云若娴便恨不得扇自己两个巴掌。
日后一手遮天的摄政王云景臻,向来睚眦必报。
她这可是得罪不该得罪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