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還沒等宮人們跪下行禮問安,甯如頌就揮手叫他們出去。
最後走的小桃子貼心的把門給合好。
他幾步就走到了賀玥跟前,俊逸矜貴的眉眼仍然平和冷靜,伸出手,賀玥了然的将雙手放在他的掌心之上。
“以後莫要一人去跑馬,等孤有空閑時再去。”甯如頌垂看着她手背上的傷說道,平鋪直叙的像是在傳達一個指令。
那些個奴才連個人都看不好,好像也沒什麼用處,他前腳剛走,後腳就出事。
如果沒有父皇出手,恐怕賀玥就要摔下馬,到時候就不是這麼些擦傷了,斷腿都是可能的。
甯如頌又微微蹙眉,狹長的丹鳳眼裡銳利冷冽,他擡眸,視線巡視着賀玥,父皇為什麼要出手呢。
父皇可不是什麼所謂的心慈之人,刺殺他的人馬當中就有他這位好父皇的手筆,怎麼就對他的太子妃如此特殊?
一時間緘默了下來,氣氛也緩緩凝重。
賀玥好似慌了神,直起腰來,跪坐在榻上,嬌美的臉蛋發白,“殿下為何如此看臣妾,臣妾心中惶然。”
看什麼看!動不動就裝深沉,顯着你了!
甯如頌将心思斂好,擡手撫着賀玥那張皎若明月、清姿出塵的臉,指骨微微摩挲着嫩滑的膚肉。
是因為這張臉的緣故嗎?好像也情有可原。
“你太會招人了。”甯如頌聲音從容平緩。
賀玥是他甯如頌的私有物,生生死死都是,容不得他人的觊觎,任何人都不行。
他對她有極其尖刻的占有欲,這毋庸置疑,占有欲不代表情愛,代表所屬權,她歸屬于他。
無端端一頂帽子就扣到了賀玥的腦袋上,她心裡頭咯噔一下,自然是不依,眼裡頭帶着些愠怒,直直的望進甯如頌烏沉的眸子裡。
“殿下這話什麼意思?臣妾自入東宮起,就本本分分,安安穩穩,連這碧院都未出幾回,怎就要擔上招人的名頭?!”
她倒是想不本分安穩,可有賊心沒賊膽,一條小命被攥在甯如頌手裡。
“這不怪你。”甯如頌眼眸幽深,慢條斯理的說道。
屋内賀玥洩了氣,也不欲再争辯些什麼。
她不再說話,側倚在矮榻上,手還放在甯如頌的掌心。
甯如頌這個人總是如此,喜歡說些似是而非的話,他話說出口,并不是叫賀玥明白什麼,而是早已經蓋棺定論,多麼獨斷的一個人,恣睢的性子幾乎不容改變。
“還有傷在哪裡嗎?”甯如頌問,烏黑的眸子望着她。
先前所說的話都掀了過去,好似他隻是随口一提。
“沒了。”賀玥冷淡的收回手,她并非泥糊的木頭,總歸是有些性子在。
她從來都不是溫順的人,脾氣也是潑辣的,隻不過受制于人,強擺出柔和的表面罷了。
倏然甯如頌彎腰摟住賀玥的腰肢和腿彎,然後将她攬抱起來。
他幾乎沒用什麼力氣,賀玥就懸在了空中。
賀玥驚的用手攥住他緊實的手臂,粉白柔細的手指将玄黑衣袖揉出皺褶,這是幹什麼?!
賀玥驚的用手攥住他緊實的手臂,粉白柔細的手指将玄黑衣袖揉出皺褶,這是幹什麼?!
甯如頌一言不發的将賀玥抱進寝殿的床榻上放下。
賀玥幾乎一下子就想到了床上風月那檔事,急急的往裡退去。
這人怎麼這樣?青天白日的不要臉皮!
細長秀美的柳葉眼瞪得圓溜,她臉上氤氲着紅色,很容易就可以看出面上的愠色,可甯如頌覺得很惹人心憐。
心憐和毀壞欲往往是同一時間出現的,因為想毀壞所以才會心憐。
“想什麼?”甯如頌淺笑了一下,銳利的眉眼和緩下來,凸顯了他那副好皮相。
可賀玥從
賀玥背對着甯如頌,瞧不清他的臉色,她秀美的肩胛骨微微顫抖,像是逃脫不得的振翅蝴蝶。
“你可憐可憐我吧。”賀玥半晌吐出了這一句話,聲線顫巍,“你總是如此可怕,我永遠也揣摩不了你的心思。”
甯如頌怔了須臾,将她調轉了身子,發現她哭了,眼淚順着往下流,滴落在錦被上。
她姝色的小臉哭的粉和白都攪亂了,她總是有法子讓人憐惜她,縱容她,這好像是她與生俱來的本領。
甯如頌用衾被将她身子給蓋住,稍壓了些聲,“你不需要揣摩,隻需要聽話。”
揣摩他心思的人很多,并不差賀玥一個,她隻需要乖順就好。
賀玥難得主動的伸手環着甯如頌的脖頸,将臉埋在他的胸膛,還在一抽一抽的哭着,帶着身子都有些微顫。
“怎麼才算聽話?”她語氣不滿地反問,可是又帶着抽泣,叫人不忍。
賀玥不等甯如頌回她,又接着說道,“你還說以後不能獨自去馬場,要等你得閑才行。”
“可是你總是那麼忙,我難不成就在碧院裡頭悶着嗎?出宮也不成,我想回李家村看看,可要你批準的宮牌,你也不允,都沒多少自在。”
她微側頭,又是一滴淚落在甯如頌脖頸上的皮膚,帶來一些微不可查的觸感。
甯如頌将她的臉擡起,用手指揩去淚水,望着她哭紅的眼睛,是真的很沒規矩,氣糊塗了,總是你我,也不顧尊卑。
他時常在想,是不是他太過縱容,沒有哪一個太子妃嫔會像賀玥一樣,嬌縱的沒了分寸。
“玥玥,皇宮很大,東宮也很大,比李家村大,比閩縣大,你不要總想着出去,隻會徒增煩惱。”
“你已經是太子妃了,其實已經得到了很多人想得到的自在。”
甯如頌攬着賀玥削瘦的肩,口吻好似勸慰的說道,“如果當初孤讓你為妾室,你才是真正的不自在。”
他另一隻手往下滑,放在她的膝蓋上,嗓音清潤,“你會每天去向正妃請安,如果遇上要刁難你的,你還得跪着奉茶,她叫你什麼時候起,你才能起,這叫規矩體統。”
“如果你是最低微的奉儀,甚至隻是個通房宮女,任何人都能叫你跪上一跪,你還得帶笑奉恩,你稍微出些差池,她們就會罰你,仗刑、鞭刑、掌嘴、禁足,那些看碟下菜的太監宮女更會作踐你,叫你食不飽,衣不蔽。”
“到那時候你哪還會想什麼自在,你會拼了命的争寵,一步步的往上爬,等到了良媛,你就會想為什麼那正妃不是你,人呀,總是貪心不足。”
甯如頌微低頭在她泛紅的下眼睑落上一吻,感受到了一些濕鹹的味道,“你不會想感受的,玥玥。孤知道,你向來也不喜歡跪,所以孤在平日裡也免了你的跪安。”
他輕聲細語,聲調柔緩,像是一位丈夫在體貼着他的妻子。
他的手還放在賀玥的膝蓋上,似是有刺骨的冷意順着侵入她的膝蓋,然後蔓延至整條腿,她不安的挪了挪腿,幅度不大,也就沒有掙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