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禾听得懂人话。
但她听不清他的声音了。
她当着他的面将耳机从耳朵上摘下来。
傅时宴就被迫住了嘴。
那张帅气的脸庞,在夜色下被气成了浓郁的黑色。
虽然温禾从来不敢对他耍脾气,但他看过她对别人耍脾气时的样子,就是故意当着别人的面把耳机摘了。
这代表着什么?代表着她在向对方喊「闭嘴」!没想到有一天,她会将这一招用在他身上。
路灯将温禾的身影拉得单薄细长。
姚佳心疼地将她搂住。
“小禾,世界上不只有傅时宴和傅御,还有很多美好的事物,比如今晚的烟火就很美。”
她凑得很近。
温禾勉强听清了,苦涩地笑了笑“我知道。”
看完烟花的第二天。
温禾收到小容的信息,说傅御感冒了。
她的心又一次揪了起来。
急忙打电话过去寻问细节。
小容告诉她,傅御白天还好好的,晚上就突然发起了高烧。
“他的夏老师呢?没有陪着他吗?”“呃……夏老师在呢。”
温和沉默了。
片刻之后,她平静地说:“辛苦你们好好照顾御儿了。”
“太太,您不想办法回来看看小少爷吗?”也难怪她惊讶。
以往傅御有一丁点不舒服,温禾都急得要死,哭着求着让傅时宴带她回老宅看小家伙的。
“不了,我又不是医生,有你们大家陪着他就好。”
温禾压下心中的苦涩道。
电话那头的小容捏着电话,小心翼翼地看向一旁的傅时宴。
“少爷,太太她……”“我听见了。”
傅时宴面色不虞地将手中的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起身扔下一句:“叫家庭医生看好傅御。”
“好的,少爷。”
小容瞧着他大步离去的背影。
只觉得奇怪。
最近不仅太太变了,少爷也变了。
变得有点别扭。
温禾挂上电话时看了一眼窗外。
天已经黑了。
她将桌面上的东西收拾好,拎包准备回家。
等公车时,一辆黑色的宾利轿车在她面前缓缓停下。
降至一半的车窗内,露出顾之铭那张带着笑意的帅脸。
“温小姐,好巧,我送你回去。”
温禾愣了一下。
本能地摇头拒绝。
“不用了,谢谢,我等公车。”
“温小姐,你之前是不是认识我?”“为什么这么问?”“因为你一直在逃避我。”
“……”温禾不知该说什么了。
顾氏大楼就在隔壁,两人碰面的机会光是这一周就有三次了。
温禾每次都假装没看见他,并悄无声息地避开。
没想到被他察觉了。
“温小姐要再这么避着我,我可就要怀疑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了啊。”
一句话,成功让温禾上了车。
第一次离这位差点成为自己老公的男人这般近。
温禾双手握着胸前的安全带,紧张得身体绷直。
顾之铭见她紧张,笑着缓和气氛。
“跟你开玩笑的,我听说温小姐是做服装设计的,所以想找你谈点合作。”
“谈合作?”听到他是为了工作,温禾立马暗松口气。
随即又用怀疑的态度问:“我只是一位刚入职的新手设计师,顾先生想跟我谈什么合作?”“新手设计师才更有灵气,我们要的就是新手。”
顾之铭双手握着方向盘,说得无比诚挚。
“最近顾氏因为产能升级,旗下工厂打算换新款工服,准备在下个月开启工服招标会。”
“这……”温禾尴尬地笑了笑。
“顾先生,实不相瞒,我们工作室只有我和我闺蜜两个人,别说大厂的工服了,即便是小厂我们也有点吃不下。”
她和姚佳平日里都是靠手工设计和裁剪一些***在自家旗舰店里卖。
因为旗舰店人气不高,单量不多,两人勉强忙得过来。
还没试过批量生产呢。
“没关系,你们出图纸,我可以帮你们联系服装生产商。”
“当然,你也可以只卖工服的设计版权。”
“毕竟你们的工作室刚起步,一步一步来可能会更好。”
“可是我们这样的小工作室,有资格参加顾氏的竞标吗?”“顾氏会尽量做到一视同仁的。”
温禾的内心其实是期待的。
毕竟这是她设计事业的新征程。
可期待过后又是不安,顾之铭为什么要跟她说这些?是他缺服装设计师吗?自然不是。
那是为什么呢?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知道当年差点被设计的事情。
“顾先生,您为什么要帮我?”她问出心底的疑惑。
“因为我想交你这个朋友啊。”
顾之铭笑着说道:“这样一来,我们就能有更多的交集了。”
“那我这算是在走后门吗?”“不算。”
顾之铭一本正经地解释:“顾氏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我也不会为了你去惊动整个顾氏高层,我只是告诉你有这么个机会,至于你能不能拿下它,还得看你自己的实力。”
“当然,我对你有信心,也是因为我研究过你的作品,认为你的作品不会一味地追求款式,更注重舒适度,这很符合工厂的要求。”
“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
温禾有点感动。
她没想到顾之铭作为一个外人会如此了解自己的作品。
心里对他的防备之心也渐渐消失殆尽了。
她也喜欢跟人公平竞争。
车子停在家楼下时。
两人已经聊得挺熟络了。
顾之铭翻起婉表看了一眼,朝她浅笑道:“吃过晚饭了吗?我请你。”
“吃过了,改天我请你吧,就当是感谢你给我这么个好机会了。”
“那我等你有空的时候。”
“好,谢谢你送我回家。”
温禾推门下了车子,又礼貌性地叮嘱他路上注意安全后,转身边走边给姚佳发信息。
她唇角微翘,心情不错的样子。
却在放下手机时,不期然地看到一抹熟悉。
傅时宴倚靠在劳斯莱斯车门上,淡色的路灯从头顶落下来,像是给他镶嵌了层夺目的金边。
他指间夹着一根燃至一半的香烟,烟雾缭绕,周身都弥漫着不能招惹与忤逆的上位者威压。
温禾反应有些迟钝。
目光直愣愣地盯着他那只漂亮到极致的手。
手指好长,骨节分明,手背上隐隐有淡青色筋络浮出。
显然,他在强行忍耐着怒火。
温禾的视线缓缓向上,最后落定在那张英俊矜贵的脸上。
“傅先生,您有事吗?”傅时宴也在看着她,声音清冷如水。
“我说傅太太怎么忙得连孩子生病都不管了,原来是跟野男人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