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陸河僵在門口,心髒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客廳裡的空氣似乎都凝固了,帶着某種糜爛的氣息。
林晚意看到門口的陸河,沒有半分慌亂,呵斥道:“你看什麼看?這位是我的愛人,我的老公,陳旭。以後,他也是你要好好照顧的人!還不快去給我們倒杯茶來?”
她調整了一下在陳旭懷裡的姿勢,更緊地偎依着那個男人,下巴微揚,指着陸河說道:“哦,老公,忘了跟你說,這是家裡的護工,陸河。腦子不太靈光,不過做事還算勤快。”
這三年,林晚意雖然隻記得陸河,但是卻認為陸河是家中護工。
當時的陸河,還沉浸在她隻記得他的虛假甜蜜裡,竟然從未深思過這身份上的荒謬。
如今想來,她從一開始假裝失憶,恐怕就為今天,為将陳旭堂而皇之地帶入家門,埋下了伏筆。
陸河靜靜地看着林晚意那張化着精緻妝容的臉,不得不承認,她的演技實在太好了。
若不是前面,他親耳聽到了她和張倩在門外那番毫不掩飾的對話,恐怕此時此刻,他真的會被她這副模樣所蒙蔽,以為她仍在失憶之中,對她百般遷就,對她所做的這等荒唐事既往不咎。
被陸河這樣看着,林晚意的心底掠過一抹心虛,她的眼神下意識地飄忽了一瞬,但很快又強行鎮定下來,語氣更加強硬:“看我幹什麼?耳朵聾了嗎?叫你去倒茶!”
“老婆,這護工看起來不聽話,要不辭了吧!”
陳旭摟着林晚意,眼神莫名地看着陸河,看似随意地說道。
聞言,林晚意下意識想要反駁,盡管她覺得她對陸河沒有感情,但不知為何,卻舍不得陸河離開。
隻是話到嘴邊,她看向陸河,惡狠狠說道:“還看什麼看,再不好好幹,我就辭了你!”
她心中知道,隻要她還是失憶狀态,那陸河就會無限的包容她,會對她不離不棄,等她記憶恢複的那天。
隻是她不知道,陸河已經知道了她裝失憶的真相。
陸河看着她笑了,平靜淡漠道:“好。”
演戲麼?
他就陪她演完這最後七天!
看到陸河這副平靜的模樣,林晚意不知為何,心跳猛然漏了一拍。
當她還想說什麼的時候,陸河已經轉身進了廚房。
不多時,陸河端着兩杯茶走出,一杯遞給林晚意,另一杯遞給陳旭。
隻是就在茶杯即将遞到陳旭手上的時候,陳旭的手腕“一不小心”抖動一下,幾滴灼熱的水珠也濺射到了陳旭的手指。
“啊!”
陳旭像是被燙得不輕,猛地發出一聲痛呼,緊接着,他手一揮,狠狠推向陸河的胸口。
陸河本就半彎着腰,重心不穩,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推,根本無法站穩,整個人向後踉跄着倒去。
“砰”的一聲悶響,他重重摔在地闆上。手中的托盤和那隻茶杯也随之砸落,“哐啷”一聲脆響,白瓷碎片四下飛濺。
他下意識用手去撐地,右手掌心卻正好按在一塊尖銳的碎瓷片上。
刺骨的疼痛傳來,鮮血瞬間就從皮肉裡湧了出來,混着剛才被茶水濺到的地方迅速泛起的紅痕,在光潔的地闆上顯得格外刺眼。
刺骨的疼痛傳來,鮮血瞬間就從皮肉裡湧了出來,混着剛才被茶水濺到的地方迅速泛起的紅痕,在光潔的地闆上顯得格外刺眼。
林晚意幾乎是立刻從沙發上彈了起來,怒罵道:“你怎麼做事的?這點小事都做不好!毛手毛腳!”
而後快步跑到陳旭身邊,小心翼翼地捧起他被燙到的手,放在嘴邊輕輕吹着氣,柔聲問道:“老公,你沒事吧?燙得嚴不嚴重?”
陳旭眉頭微蹙,似乎在忍耐着疼痛,對着林晚意搖了搖頭,擺出一副寬宏大量的姿态:“老婆,我沒事,就是不小心燙了一下。你也别太怪這個護工了,他大概也不是故意的,就是做事粗心了點吧。”
他說着安撫林晚意的話,眼神卻不着痕迹地越過她的肩頭,投向正撐着地,忍痛想要爬起來的陸河。
和陸河四目相對,眸中滿是得意,好似在說,看看林晚意關心誰。
顯然,他是知道陸河身份的。
陸河撐着地面,擡眼看着沙發上那對“恩愛”男女,真會演啊,不愧是一對。
他咬着牙,忍着掌心被割傷混合着被燙傷的灼痛,緩緩從地上站起身。
林晚意甚至連眼角餘光都沒分給他半點,隻顧着心疼地看着陳旭,秀眉緊蹙,語氣裡滿是不耐煩:“愣着幹什麼?毛手毛腳的,還不快點收拾幹淨!”
陸河心中自嘲地笑了笑。
愛與不愛,很明顯,不是麼?
他隻淡淡回應道:“好。”
他轉身回了房間,沒有理會身後陳旭挑釁和得意的目光。
找出醫藥箱,自己處理好傷口,而後他拿着掃帚和簸箕出來,将地上的狼藉清理幹淨,丢進垃圾桶。
整個過程,客廳裡的兩人還在低聲說着話,沒人看他一眼,仿佛他隻是一個透明的背景闆。
收拾完地面,陸河再次回到房間,他徑直拉開床頭櫃最底層的抽屜,又打開衣櫃深處的一個上了鎖的木箱子。
裡面,是他和林晚意過往的點點滴滴,幾本寫滿了有關于她的日記本,一本記錄了無數他們笑容的相冊,還有一些她親手為他做的,雖然手工粗糙卻被他珍藏的平安符、圍巾、手套等等小禮物。
他面無表情地将這些東西一件件拿出來,全部裝進一個不大不小的紙箱裡,動作沒有絲毫留戀。
以往他将這些東西視為珍寶,如今,他隻覺得惡心,隻想扔掉。
他抱着那個紙箱從房間出來,客廳裡,陳旭已經離開。
林晚意坐在沙發上玩着手機,似乎是在和人聊天,嘴角言笑晏晏,依舊沒有看他一眼。
陸河徑直走到門口的垃圾桶旁,将整個箱子丢進去,箱子裡的東西灑落在垃圾桶中。
林晚意的餘光瞥見了箱子裡露出的那個她親手縫制的平安符一角,那是戀愛時,她送給他的第一個禮物。
她臉色驟然大變,幾乎是觸電般從沙發上彈起來,幾步沖到陸河面前,一把按住他的胳膊,難以置信道:“陸河!你在幹什麼?你怎麼能把這些充滿我們回憶的東西扔掉?”
她的胸口劇烈起伏着,顯然極為惱怒。
陸河看着她,嘴角露出一抹諷刺,道:“你不是失憶了,不記得這些東西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