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鮮血和鐵鏽的氣味混雜在一起,鑽入顧沉舟的鼻腔,那股惡心感直沖天靈蓋。
他伏在地上,劇烈地喘息,身體不受控制地顫抖。
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極緻的憤怒和屈辱。
秦晚妝的話,好比淬毒的鋼針,一根根紮進他的心髒,再狠狠攪動。
原來,他自以為是的深情,他小心翼翼維護的“家”,都隻是一個笑話。
他,顧沉舟,十年付出,換來的不過是“赝品”二字,和他母親險些被碾成肉泥的“教訓”。
秦晚妝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着他,就像在看一條搖尾乞憐的狗。
她從手包裡拿出一塊真絲手帕,慢條斯理地擦拭着剛才碰過顧沉舟臉頰的手指,然後随手扔在地上,仿佛沾了什麼髒東西。
“把這裡清理幹淨。”她對旁邊的保镖吩咐,聲音裡沒有半分波瀾。
“是,秦總。”
幾個保镖上前,開始處理那堆廢鐵和地上的血污。
顧沉舟慢慢從地上爬起來,他的膝蓋在剛才的磕碰中早已磨破,滲出血迹,但他感覺不到疼痛。
沒有什麼比心死更痛。
“我母親呢?”他開口,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每個字都像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
秦晚妝走到真皮沙發旁,重新坐下,又點燃了一支煙。
煙霧袅袅升起,模糊了她絕美的容顔,卻掩不住那份深入骨髓的涼薄。
“急什麼。”她吐出一口煙圈,“你現在應該關心的,是怎麼彌補你對聽瀾造成的傷害。”
顧沉舟的拳頭猛然攥緊,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刺破了皮肉,帶來一絲尖銳的痛感,讓他混亂的思緒清明了幾分。
彌補?
他何錯之有?
僅僅因為他想救自己母親的命,就“傷害”了那個被秦晚妝捧在手心裡的男人?
這個世界,還有沒有天理!
“秦晚妝,”顧沉舟擡起頭,赤紅的眼睛死死盯着她,“我為你出生入死十年,擋過子彈,挨過刀,集團每一次危機,哪一次不是我沖在最前面?你就是這麼對我的?”
“哦?”秦晚妝挑了挑眉,似乎覺得他的質問有些可笑,“所以呢?你是想告訴我,你的功勞足以讓你動我的人?”
她掐滅了香煙,站起身,一步步再次走向顧沉舟。
高跟鞋的聲音,每一下都像踩在他的心上。
“顧沉舟,你似乎還沒明白。”她停在他面前,距離近得能聞到她身上那股熟悉的、曾讓他迷戀的香水味,如今卻隻讓他感到惡心。
“你的命,是你母親的命,都是我給的。我能讓你們活着,就能讓你們死得很難看。功勞?在我這裡,隻有我願不願意給,沒有你應不應該得。”
“你的命,是你母親的命,都是我給的。我能讓你們活着,就能讓你們死得很難看。功勞?在我這裡,隻有我願不願意給,沒有你應不應該得。”
她伸出手,這一次,不是挑起他的下巴,而是直接一巴掌甩在他的臉上。
“啪!”
清脆響亮。
顧沉舟的臉頰瞬間紅腫起來,火辣辣地疼。
他沒有躲,也沒有還手。
不是不敢,而是不屑。
和一個瘋子,沒什麼道理可講。
“這一巴掌,是替聽瀾打的。他受了驚吓,需要好好休養。而你,要去給他道歉。”秦晚妝的聲音冷得像冰。
顧沉舟猛地擡頭,眼中幾乎要噴出火來:“讓我給他道歉?秦晚妝,你做夢!”
“不道歉?”秦晚妝笑了,那笑容卻比寒冬的冰雪還要冷,“可以。那我就讓你母親,代替你去。”
顧沉舟的心髒驟然一縮。
他知道,秦晚妝說得出,就做得到。
這個女人,早已沒有了任何底線。
“你到底想怎麼樣?”顧沉舟從牙縫裡擠出這句話。
“很簡單。”秦晚妝轉身,走到那個紅色按鈕旁,這一次,她沒有按下去,而是用纖細的手指在上面輕輕敲擊着,發出“叩叩”的聲響,一下下,敲打着顧沉舟緊繃的神經。
“去蘭亭别苑,跪在聽瀾的病床前,磕頭認錯。直到他原諒你為止。”
蘭亭别苑,是謝聽瀾在東海市的住處,也是秦晚妝最近經常夜不歸宿的地方。
跪下,磕頭,求一個“情敵”的原諒。
這是何等的羞辱!
顧沉舟隻覺得一股血氣直沖腦門,他幾乎要控制不住體内的暴虐因子。
但他不能。
他的母親還在秦晚妝手上。
他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頭的怒火與屈辱,每一個字都帶着血腥味:“我母親呢?我要先見到她。”
“當然。”秦晚妝似乎料到他會這麼說,打了個響指。
旁邊一扇緊閉的鐵門被打開,兩個保镖押着一個頭發花白、神情憔悴的老婦人走了出來。
正是顧沉舟的母親,顧母。
顧母顯然也受到了極大的驚吓,嘴巴被膠帶封着,看到顧沉舟,渾濁的眼睛裡立刻湧出淚水,發出嗚嗚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