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他幾次想進來,又幾次退了回去,最後還是硬着頭皮推門走了進來。
“嫂子,那個你感覺怎麼樣?”他小心翼翼地問,聲音裡帶着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心虛。
林夏靠在床頭,目光落在窗外的夜色上,沒有看他,也沒有回答。
她像一尊沒有生命的雕像,對外界的一切都失去了反應。
李東強看着她這副模樣,心裡說不出的難受。
他既覺得汪承澈做得太過分,又出于兄弟義氣,想替他辯解幾句。
“嫂子,阿澈他他也不是故意的。”
李東強組織着語言,話說出口才發覺有多麼蒼白無力。
“溫暖她她身體一向不好,阿澈就是一時情急,他心裡肯定還是有你的。畢竟你們這麼多年的感情”
林夏終于有了反應,她緩緩轉過頭,那雙清冷的眸子靜靜地看着李東強。
那眼神裡沒有憤怒,沒有質問,隻有一片空洞的,讓人心頭發毛的平靜。
她就那麼看着他,看得李東強後面的話全都堵在了喉嚨裡,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你幫他付一下醫藥費。”
林夏終于開口,聲音沙啞,卻異常清晰,“然後,你就可以走了。”
“嫂子,我不是這個意思”
“汪承澈呢?”林夏打斷他,平靜地問出了這個名字。
“我我打他電話了,打不通。”
李東強額頭冒汗,“可能可能是公司太忙,等他忙完了,肯定會馬上過來的!”
林夏聽完,又笑了。
還是那種極淡的,幾乎看不見的笑。
公司太忙,她看是忙着照顧青梅吧。
她不再理會李東強,重新将頭轉向了窗外。
那是一種徹底的,無聲的驅逐。
李東強在原地站了幾分鐘,感覺自己像個跳梁小醜。
他知道,再說任何話都是多餘的。
他默默地去繳了費,回來時,病房裡依舊是那副死寂的模樣。
他歎了口氣,将繳費單放在床頭櫃上,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門關上的那一刻,林夏才緩緩閉上了眼睛。
她不是木偶,也不是沒有感覺。
她不是木偶,也不是沒有感覺。
隻是所有的痛苦和屈辱,在生日宴會上那一刻,已經達到了頂峰,然後悉數化為了堅冰。
她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保持冷靜,執行她的計劃。
接下來的三天,汪承澈果然如同人間蒸發了一般,一個電話,一條信息都沒有。
李東強倒是每天都會發來一條問候的短信。
内容無非是“嫂子好點了嗎”,“阿澈電話還是打不通,可能信号不好”,諸如此類的廢話。
林夏一條都沒有回複。
她很忙。
她躺在病床上,用沒受傷的那隻手,冷靜地操作着手機和平闆電腦。
她聯系了律師,将自己收集的所有“證據”——
假的dr鑽戒鑒定報告、溫暖挑釁的信息截圖、汪承澈的轉賬記錄、以及生日宴會上數十位賓客的“人證”——
分門别類地整理好,加密發送了過去。
她又聯系了自己家的老管家,讓他以最快的速度,不動聲色地将自己名下以及婚前協議裡約定的,屬于她的那部分财産,從汪承澈的公司裡剝離出來。
然後,她接到了一個來自新加坡的電話。
“聽說,你上演了一出好戲。”霍震烨低沉的嗓音從聽筒裡傳來,帶着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隻是開胃菜。”林夏的語氣很平靜,“主菜還在後面。”
“需要我做什麼?”
“按原計劃行事。另外,幫我一個忙。”
林夏看着窗外,“我需要一件婚紗,最好的。婚禮前必須送到。”
“沒問題。”霍震烨答應得幹脆利落,“還有嗎?”
“沒了。”
“好好養傷。”
電話挂斷前,他忽然說了這麼一句。
林夏愣了一下,随即挂了電話。
連一個陌生人都知道關心自己一句,好好養傷,而她原本要共度一生的人,現在卻在陪着另一個女人。
簡直太好笑了。
第三天下午,她辦理了出院手續。
正當她準備叫車回家時,手機屏幕亮了。
不是汪承澈,也不是李東強,而是一條來自某個社交軟件的推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