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后奶奶特地讓張奶奶選一盆花草帶回家養，以打發閑暇時光。

張奶奶選擇困難癥犯了，這個也喜歡那個也喜歡，隨便一指居然指到那盆爺爺買回來的蘭花，奶奶則是愣了一下，抱歉地說這是老謝買的你換一盆吧。

張奶奶轉眼就狠狠看著這蘭花一陣，仿佛需要把這花下油鍋做好幾道菜一樣，最后還是劉爺爺幫忙選了旁邊一盆小吊蘭。

最后在門口離開時，張奶奶又似是閑聊說了句話，

「那些花草你也太用心養了吧，特別那蘭花，怪不得我第一下就選了它，這花開一日都是需要人用心在上面啊，不然花就謝了。」

奶奶看向她，兩人的目光短暫交匯后，終是奶奶低下頭說，

「花都一樣，就是開著好看就行啦！我給你們再拿點海鮮吧，你們回去蒸一蒸，晚上剛好不用做菜了。」

張奶奶重重嘆了下氣，又揚起笑道：「這多不好，連吃帶拿食材的，像是來你這里打秋風的。」

說笑幾句后，張奶奶和老伴離開了，她說后面還要多來拜訪，奶奶和我在門口和他們揮手告別。

大家收拾后續時，突然發現爺爺下來了。

他一邊打開電視看節目，一邊在那里繞圈子向我們打聽情況，我越發覺得他的樣子很滑稽，于是也各種打岔裝傻起來。

奶奶收拾好說回屋子里休息一會，我恰巧看到她將一張紙條放在了口袋里，快速在眼前閃過的是一串類似電話號碼的數字。

再往后我的記憶里就沒有過于復雜的事情了，回憶到這里有了結尾。

我想奶奶都決定要離婚了，那麼這件事情也可以告訴家中的長輩了吧。

我爸他們聽完后通通睜大了眼睛，大伯更是嚴肅地說：「這事情是真的嗎？你可不能和大人們開玩笑。」

我非常肯定的說明這一切是真實發生的，要不是奶奶決定要離婚了，這件事情我是永遠不會說出來了。

畢竟我答應了奶奶的請求，如果不信現在大家也可以去找奶奶確認。

姑姑突然說了句：「怪不得媽這些年在家提起這事的時候，從來沒見咱爸態度都很奇怪，原來是這樣…」

大伯則瞇著眼睛回憶著時間：

「當時咱媽確實是在做客這事幾天后悄悄拉住我說想離婚了，我一聽肯定勸她，只看看兩人這麼多年的情分和這個家的面上算了。」

長輩們都耷拉下了肩膀，往日的真相化作隱形的負擔，這一灘爛泥沉重到大家幾分鐘都沒有說話，只聽到了遠處孩子玩鬧和家長教育的聲音。

最后大伯喃喃自語道：

「可是我相信他們還是有感情的，畢竟那麼多年了啊，唉，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真的得離婚嗎？這個家就散了…」

在沒有結論的夜晚里，我們有些恍惚地說了再見。

回到家里我爸一直失落地嘆著氣，我媽則去倒了一杯開水后默默地摸摸他的肩膀。

他抽了好一陣煙，但我們都沒有勸他停下。

在煙霧繚繞中，他似是回憶起了什麼，嘴角重重地撇了一下，眼神突然氣憤了起來，又瞬間軟下去化作無力的震顫。

「如果真的要離婚就離婚吧。」他抽完煙說道，「我會支持媽的選擇，她這麼多年太辛苦了。」

我和媽媽都沒有說話，對視后大家都是完全相同的想法，很好。

第9章

06 分叉口

這是真實的吧？我在哪里？我在做夢嗎？

我站在醫院的走廊里，遠處醒目的急救室發出刺目的紅光，像一把尖刀毫不留情地戳過來。

大姑抱著媽媽很小聲地在哭，爸爸站在那里不知疲憊地走來走去，目光一直投到那扇緊閉的大門。

姑父拿了幾瓶礦泉水過來，想讓大家坐下喝點水，但是最后誰拿上水都沒有喝水的心情。

畫面突然變得模糊，像打了馬賽克一樣的雪花電視刺啦刺啦，帶著耳鳴聲瞬間閃過種種。

我聽到了大人們說的話，我看見一張床被推進去，我看到那張床上躺著閉著眼睛的奶奶。

巨大的鳴叫伴隨著各種說話聲沖破我的腦袋，我想起來了所有發生的一切。

距離生日宴已過去了一周，奶奶和爺爺雖然住在一個屋檐下，但是彼此井水不犯河水地過著日子。

奶奶前面是不愿意麻煩子女生活，到后面就是覺得沒必要了，反正她可以無視爺爺。

哪怕大家在旁邊多次調和，提起一些往昔歲月的事情，奶奶的態度還是沒有改變。

爺爺鬧了那麼多年，這事情在全家人中本來如他所愿，他居然也開始倔強起來說什麼，振振有詞道：

「不是我提的離婚就不行！」

「我堅決不同意不能如你的意。」之類的話，竟然堅決不同意離婚，起碼此刻是不同意的。

大家以這個態度為證據想告訴奶奶說明他還是舍不得你的，他想和你繼續過下去。

奶奶聽到只是笑了一下，

「謝老頭只是氣憤自己沒了面子，他提了那麼多年沒成我一說就離他怎麼可能愿意，這也只是浪費時間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