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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視著他的不止我一人。
身后顯然有富家小姐為他而來,正低聲討論:
「聽說周尋這小子仇富,圈里好幾個富婆想包他,都被他罵走了。」
「罵走了?他這麼敢得罪人,不怕被封啊?」
「哎呀,你看他那張臉,誰舍得,包不了他,有空過來看看也行啊。」
「那怎麼辦,你不是想和他玩玩嗎?」
「那我不就是嘴上想想嗎,又不能給人捆了!」
我抿了口酒,手表,耳環,項鏈,一個個摘下,放進包里。
一點,周尋下班。
西裝外套和包,我都留在了桌上。
撒了點水在白襯衫領口,搖搖晃晃跟在他后面出去。
跟了十分鐘,前面清瘦的身影猛地停了腳。
那張漂亮的臉蛋寫滿不耐和煩躁。
「不是,大姐,要跟我多久?」
「想跟我回家啊?」
豁,帶刺。
我裝作酒意上涌,迷茫地看著他。
兩秒后,指向前方的路。
「我家在那。」
周尋臉上閃過一絲帶有惡意的不屑。
突然折返,朝著反方向走去。
走遠了,再回頭時,發現我就地軟軟躺下了。
6
我沒騙周尋。
我真有一套房子在那,從前我和我媽相依為命的老破小,一處陳設都沒變,定期請人打掃,連灰塵都沒有。
像住在這里的人從來沒有離開過。
周尋毫無紳士風度,把我扛到門口放下,轉身就走。
這怎麼行。
我抱著他的腿,眼淚忽地流出來,打濕了他的褲子。
「你干嘛!」
周尋炸毛,硬邦邦地想抽腿。
「你都到家了!」
他很好騙,我淚眼婆娑地多看他一眼,周尋就泄了氣。
被抱到沙發上放下,我暗暗錮著他的腰不放手,眼淚沒停。
「不想活了嗚嗚嗚。」
「被公司解雇了,還沒有存款嗚嗚。」
「沒存款你還去喝酒?一百一杯的酒你喝了三杯。」
嗯?
他怎麼知道我喝了三杯。
醉意朦朧地豎起手指,一下下點在他胸口。
「臨死前瀟灑一下,都不行嗎?」
晚上水氣重,被打濕的白襯衫仍然貼在胸口,若隱若現露出肌膚紋理。
周尋不自在地別過眼,耳尖全紅。
有戲。
當晚,我沒死纏爛打。
事后,每場有他的演出我都去,都喝三杯,然后回家,去了半個月,我停了一次,坐在家里等到凌晨兩點,門鈴響了。
周尋冷著臉,吉他仍背在身后,別扭地問我,今晚怎麼不去。
我說,錢不夠了。
……
7
半年后。
傅從佑回國,終于想起我這個正牌妻子,發信息來,讓我去機場接他。
我本來以為,沈妍會跟他一起回來的。
結果只有傅從佑一個人。
他闊步走來時,我上下一打量,發現他這半年變化不小。
瘦了,黑了,眉眼間沉穩了……
白月光威力真大。
傅從佑放了行李,一進副駕駛,突然給了我一個超大擁抱。
頭深深埋在我的頸窩,聲音嗡嗡的。
「孟晚清,這麼久沒見,我居然有點想你。」
路途勞頓,幾番中轉,傅從佑身上不太好聞。
我皺著眉推開他。
好笑道:「干什麼,沈妍呢?」
「問她干什麼?」
傅從佑反應有點大。
不尋常啊。
我啟動車,調笑:「怎麼,沒追到你的白月光,惱羞成怒了。」
傅從佑臉色一僵,語氣生硬:「我只是去找她玩的。」
嘴比死鴨子硬。
我不跟他爭這番口舌。
上了高架。
「你要去哪?」
「什麼去哪?」傅從佑奇怪地看我一眼。
「回家啊!」
第2章
「哪個家?」
傅從佑眉眼壓上幾分燥意,又不耐煩了。
我和他解釋:「錦城那套房子我賣了,剩下的都還在,你想去哪,世貿那個?那個近一點。」
「賣了?!什麼時候賣的?你怎麼不跟我說?」
8
錦城的房子,我和傅從佑婚后一直住著。
這套房子也可憐,被傅從佑不知道砸壞過多少次。
最后那次,我穿著睡衣站在臥室門口,看著他把家里客廳廚房砸了個透。
像只無能狂怒的狗崽子拆家。
拆完摔門而出。
放話一輩子不想再看到我這個鉆錢眼里的臭女人,冷血無聊的工作機器。
也不知道他這腦子怎麼想出來假裝失憶的招。
確實好用。
被忘卻的那段時間里所有的事情,他都可以當沒發生過。
不用負任何責任。
他走的那天,房子我掛了超低價。
秒速賣出。
似乎想到自己干的混蛋事,傅從佑心虛地接了自己的話。
「賣了就賣了吧,那就去世貿那個。」
進屋時,傅從佑兜轉一圈,皺了眉。
「你不住這?」
「我當然不住這。」
「你不住這你讓我到這來干什麼?」
這話問得。
我收回停留在聊天頁面的視線,平靜地看向傅從佑。
「我們本來就沒有住在一起過,你朋友都知道,我們的婚姻名存實亡。」
傅從佑荒唐地笑出聲。
「不是。」
「你在說什麼?」
我提醒道:「沒事的,你失憶了不知道,沒關系。」
「我現在告訴你了。」
9
傅從佑神色猛地一僵。
事實上,剛結婚那段時間,我們還有一段甜蜜日子和稱得上頻繁的夫妻生活。
但他失憶了,恰好忘記了婚后的那一年。
不會知道我們是住在一起,還是沒有。
他無法反駁我。
在他卡頓的幾秒,手機又涌出好幾條信息。
除了某個粘人怪的催回家轟炸以外。
還有傅從佑的兄弟,江行發來的:
「他回國,你去接的?」
「半年前就告訴你了,他是假失憶,你還去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