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墨對周遭的一切都態度漠然,唯獨對我。
有種超乎尋常的偏執感。
事實證明,我的感覺是對的。
即使他死了,就算變成鬼,也會一直纏上來。
不同于現在的是,以前那種感覺是可控的。
因為當時他也知道,一切快結束了。
而現在,他已經不惜一切代價跨越生死...
也要來到我身邊。
我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錢有了,魂還在。
眼下這種情況,已經完全脫離了我的控制。
不僅如此,肖墨的反問更是令人毛骨悚然。
他似乎已經不滿足于像之前那樣,遠遠看著我。
而是...還想要更多。
我只能暫時遵循原計劃。
拿著所有的錢,去了國外。
縮在肖墨給我留下的海邊別墅里。
半夜,我裹緊被子,精神已經瀕臨崩潰。
恍惚中,我聽見一聲泄氣似的埋怨。
「又不好好吃飯。」
確實,因為惶惶不安,我最近都沒有怎麼注意飲食。
有吃的就吃,沒吃的就盯著窗外發呆。
他說的有一點沒錯。
離開了肖墨的照顧,我的確活得沒以前那麼瀟灑。
我縮在角落,輕聲細語哄他。
「老公,我害怕。
「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就放下執念,早點走吧。」
房間里黑壓壓的一團緊緊裹住我。
冰冷又依戀。
絲毫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你這樣,我怎麼放心走。」
那團黑影壓過來,探了探我的額頭。
角落里傳來一聲嘆息。
「發燒了。」
我的意識逐漸昏沉。
迷迷糊糊被裹緊,抱到大床上。
身體忽冷忽熱,情緒也沒由來有些失控。
靠著不知是人是鬼的肩膀,不由自主往他懷里蹭了蹭。
肖墨活著的時候,經常會像這樣將熟睡的我抱回床上。
這種消失已久的熟悉感和安全感,讓我有些依戀。
「討厭你。」
我輕輕嘟囔著,整個人埋在他懷里。
「討厭你,為什麼給我留那麼多錢?」
「為什麼對我這麼好,還早早就死了...」
我開始小聲抽泣,想起結婚三年來的點點滴滴。
從頭到尾,我都只是為了錢。
甚至為了防止最后拿不到遺產,選擇了賀文作為后路。
而他似乎一開始就知道我的意圖,卻還是放任。
在無數次做像今天這樣親密的動作時。
我也會不自覺沉溺在這種縱容中。
好像如果他不死的話,也挺好的。
可隨著肖墨的死期一天天臨近,我越來越害怕。
怕他真的死,又怕他真的沒死。
我絕不允許自己的感情失控,耽誤自己卷錢。
所以對肖墨又抗拒,又殘忍。
又...依戀。
肖墨聽見了我的低喃,有些愣神。
眼睫微微顫動,神色不忍。
「對不起,是我的錯。」
我抬起眼,淚珠搖搖欲墜。
摟著他的脖頸,輕輕朝唇畔印了過去。
又重復了一遍。
「討厭你。」
但討厭來討厭去,只是討厭你沒那麼愛我。
留我一個人在這世上。
適應了你的縱容和偏執,卻還走不出來。
肖墨。
你以為你穿進賀文身體時,我真的沒認出來嗎?
我只是不忍心拆穿而已。
也不想拆穿。
他的體溫冰涼,卻還執拗地裹住我親吻。
我坐在他身上,仰頭回應。
「討厭你,肖墨。」
8
黑影也不見了。
肖墨好像無法面對我的詰問,選擇了逃避。
床頭桌上的粥還溫熱,是我喜歡的口味。
我有些愣神,終于恢復了一些理智。
昨晚黑影一直守在床前,耐心哄我吃藥。
眼淚都蹭到他身上,化成了黑色的水汽。
第4章
他裹在我身上為我降溫,回應我無意識的撒嬌...
我的臉紅一陣白一陣。
這是在做什麼?
好不容易拿到了錢,人也死了,現在開始懷念了?
我攥緊被子。
不能再這樣下去。
再重復一遍,我的目的是拿錢,跑路。
如果存在不必要的感情,就完蛋了。
我猶疑了半天。
最后咬咬牙,拿著所有的卡和現金,趕到當地最有名的女巫族地。
「我想讓我的丈夫早日轉世投胎。」
「有藥水什麼的,能讓他永遠消失嗎?」
女巫的眼睛在水晶球的照耀下晶亮剔透。
就是有些...為難和膽怯?
「首先,你丈夫隸屬地府,和我們不是一個系統。」
「其次,他現在的地位非比尋常,全大陸都認識這位...」
她咽咽口水,往我身后瞟了一眼。
仿佛那里有什麼洪水猛獸。
我揉了揉太陽穴。
不愧是肖墨。
活著的時候家財萬貫,死了也不做尋常鬼。
我把一沓錢拍到她面前。
「廢話少說,給我解決。」
女巫縮著頭,好像在看誰的眼色。
最后遞給我一瓶藥水。
「只要你誠心誠意希望他死,倒在身上就會消失。
「如果不是...」
她沒繼續說下去。
我也沒管那麼多,有用就行。
為保萬無一失,我又回國咨詢了道長。
這下總該和地府是一個系統了吧?
那人笑著捋捋胡子,賊眉鼠眼朝我身后的影子嗤氣。
「都混到這個位置了,還要用這招逼人就范。」
「不過...」
他看了我一眼。
「此招雖險,勝算卻大。」
「認不清自己的感情而已,刺激一下反而更好。」
什麼亂七八糟的?
我皺著眉頭,把藥水拿給他。
「所以這藥管用吧?」
他笑呵呵。
「管用,一頂一的管用。」
「不過,你得誠心希望他死。」
「心有一點不誠,就會被這藥反噬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