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怨我和你爸,我們也承認,是對不起你。但你妹妹沒做過任何傷害你的事,你別遷怒她。」
「我記得,我上大學那年,你們白紙黑字和我簽了協議,只要我四年內能給你們五十萬,你們就徹底和我劃清界限。」我平靜地問她,「怎麼?協議不作數了?」
母親很不悅:「你可以不管我和你爸,確實我們也對不起你。但你妹妹是無辜的,你不能不管她!
「你別以為你畢業了不聯系我們,我們就找不到你了。三天之內,你要是不給錢,我們就報警,到時候去你公司門口鬧,看誰比較丟臉!」
我沉默良久,說:「你報警吧。」
她不說,我都差點忘了。
以前怕他們來學校鬧事,所以只能給錢安撫。
但我現在又沒上班,住的也是江鶴年的房子,他們找得到我才怪。
我頓時又開心起來,覺得自己實在是有先見之明,抱上了江鶴年這棵大樹。
想到這里,我討好地轉過身,湊近了半靠在床上玩手機的江鶴年。
「怎麼?」他關了手機,抬眼看我。
「我現在月份大了,為了孩子著想還是要謹慎一點。
江鶴年看著我,沒說話。
我又想了想:「冰箱里有冰塊,應該蠻刺激,要不試試?」
江鶴年的反應是直接把我按在床上,不放心,又用被套把我裹成一個蠶蛹,眸色沉沉地讓我趕緊睡覺。
「可是你的反應很大哎,真的不會憋壞麼?最近你過得確實有點清心寡欲啦,都沒見你和別的女人聯系……」我嘀嘀咕咕想勸勸他,但江鶴年直接堵住了我的嘴。
他不像是吻我,倒像是泄憤,很不爽的樣子,把我嘴皮都啃破了皮。
我并不覺得很痛,反而很耐心地抱著他的腦袋,撫摸他的后腦勺,安撫他的情緒。
江鶴年埋在我的懷里,悶聲悶氣:「你就不打算解釋什麼?」
「不行。」我是很有原則的,「咱們現在感情很好,暫時不需要借用外力來增加感情濃度。
「等你哪天厭倦了我,我再把我的身世說出來,讓你看在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多給我一點遣散費。
12
話是這麼說,但真相是我確實不太擅長賣慘。
高中那會班上有個傻白甜小公主和我關系不錯,我為了能從她身上多搞點錢,聲淚俱下地傾訴了自己多年來受過的苦楚。
她的淚點低到一片樹葉飄落都要傷感好久,但聽完我割豬草掰包谷穿破洞褲人生經歷,她只是豎起大拇指夸我:「你太厲害啦!真棒!」
那時我就知道,我這輩子是沒法靠裝可憐賺錢了、
本就不多的成功道路被自己堵死了一條,我懊惱了好久。
大一時我不信邪,申請貧困生獎學金時,拉著輔導員的手又是一番感人肺腑的演講。
輔導員聽完,感動地握著我的手:「我明白你的意思,你雖然過得很艱難,但你有一顆積極向上的心和永不言敗的勇氣,所以你想把貧困獎學金讓給更需要的同學,對吧?」
我當時只覺得晴天霹靂。
但好在輔導員非常善良,她堅決地拒絕了我:「宋同學,你的條件是完全符合的,所以這個貧困生名額,我還是要給你!」
我在天堂和地獄之間交替,欣喜于自己最終還是得償所愿,又疑惑我的賣慘到底哪里出了問題。
第6章
所以我找了室友討論。
「我三歲就會割豬草,背簍比我人還高,但我一次能背一大背,并且從不摔跤。
「五一假期我一個人能收三畝地的菜籽,暑假我能收十畝地的玉米,我還能挑扁擔,一次一百斤不在話下,在我面前,你們都是渣渣。」
「我還可以把兩雙破鞋縫縫補補成一雙,再穿三個月,技術好到那些家庭婦女想拜我為師。」
我說完了,看著室友。
她沉默地看著我。
「你難道不覺得我很可憐嗎?」我試探地問。
「你應該是很可憐的吧?」她撓撓頭,「但你的語氣,讓我覺得,如果我可憐你,那是對你的褻瀆和羞辱。」
「宋愛欣,你真的好牛逼啊!」
我并不想要她的欽佩。一段不能換來別人憐憫的苦難是沒有存在價值的。
所以我從不主動提我的身世。
13
可惜的是,我沒能如愿和家里人斷絕往來。
妹妹專程報我就讀的大學,就是想尋找我的蹤跡。
雖然我畢業了,但總有認識我的人還留在學校里。
她又是惹人憐愛的小白花長相,想打聽我的消息,簡直輕而易舉。
我在和她重新相見的那一刻,終于反應過來,為什麼我明明和楚憐月沒有競爭關系,卻還是偶爾會看她不順眼。
我之前還以為是她老是找我麻煩的原因,現在才發現,原來她和我妹妹是一個風格。
我可太討厭我妹妹了。
以前不懂事,總嫉妒她搶走了父母的寵愛。畢竟我剛出生就被父母扔給爺爺奶奶,留在農村喝米湯吃剩菜長大,她卻能從小被養在父母身上,備受寵愛。
我比她大四歲,印象中我和她第一次見面,她穿著粉紅色的公主裙,被父親高高地抱在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