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里滿是震驚和不可思議,大概是沒想到,我對他的恨會強到這種地步。
我沒再和他糾纏,提起裙擺,抬腳走進了宴會廳。
11
我和陸茗的再次相見,是在三個月后。
他因為挪用資金罪被判五年,從年輕有為的陸總,徹底淪為翻身無望的經濟犯。
小丶虎𝗯𝗼𝘁文丶件防丶盜印,找丶書機器人選小丶虎,穩丶定靠丶譜,不踩丶坑!
他坐在我的對面,穿著條紋衫,戴著手銬,腦袋一直低垂著。
這些天,我們一直是通過律師交流的。
他遲遲不肯離婚,直到昨天才松口,說離婚可以,但在此之前,要見我一面。
可我真來了,他卻一直保持著一個姿勢不說話。
我的耐心逐漸耗盡,屈起兩指,在桌面上叩了叩。
「你非要我來,到底是為了什麼?
「如果是覺得資產分配不合理,我可以把我們買的第一套小產權房給你,再給你二十萬。」
這是我來的路上就考慮好的。
狗急了會跳墻,兔子急了會咬人。
真把陸茗逼到山窮水盡的地步,我怕他會做出什麼不可控制的事情。
給點不痛不癢的小資產,讓他出獄后能安安穩穩過日子,和我井水不犯河水,這樣才是最好的。
只是陸茗聽完后非但沒有感激,反而抬起頭,用那雙紅得嚇人的眼睛看向我。
這眼神里包含了太多感情,后悔、痛苦、憤恨、愧疚,這些情緒交織在一起,最后歸于一派濃黑。
「你以為我想見你,是為了要東西?」
「不然呢?」我往后一靠,笑道,「難道鬧到這個地步,你還要跟我談感情嗎?」
他愣了愣,竟然笑了出來,笑著笑著,又帶上哭腔。
「是啊,我們還有什麼感情可談呢?」
我沉默地看著他,他擦掉眼角的淚,再次看向我。
「其實你知道我出軌后,就沒有打算原諒我,和好也好,吵架也好, 一切都是算計,對不對?」
我點點頭:「對」
他聽后沉思了一會兒:「你不怕女兒長大后恨你嗎?」
我簡直笑出聲。
「想讓我因為你的錯誤自怨自艾,覺得自己愧對孩子?
「哼, 做夢!
「是你在我孕期出軌, 是你背叛家庭,錯的人是你,害女兒單親的人也是你,你有什麼資格指責我?」
說到這里我頓住,冷冷地看向他。
「不過你既然有了這個想法, 我不會再讓你見到孩子了。」
「憑什麼?你明明知道孩子對我的意義, 她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
他騰地一下從座位上站起,如果不是獄警及時制止,差點就要撲到我身上了。
「那又怎樣?你拋下待產的我跟情人廝混的時候,就已經沒有資格做她的親人了。」
他恍然怔住, 又跌坐回了椅子上, 頹然地捂住臉。
「你怎麼能這麼做?孩子怎麼能沒有父親?」
「沒有父愛不算什麼,我會把我所有的愛都給她,她不會比家庭完整的孩子缺愛。
「如果真的非要有父愛才完整,我會替她找個新爹, 反正我有錢有事業, 要什麼樣的男人找不到。」
我輕笑一聲, 補充道。
「你以為就你有小姑娘往上貼, 我就沒幾個爬床的男下屬?我沒出軌,只是道德感比你強罷了。」
我把離婚協議書摔在他的臉上,轉身離開。
「這離婚協議你愛簽不簽, 我會上訴, 一直上訴到法院判我們離婚為止。
第6章
」
走到門口時, 我聽到他用哽咽的嗓音問道:「夏喬,我們怎麼變成了這樣?」
我腳步一頓,沒回答, 也沒回頭, 一路走出了監獄。
12
這是個艷陽天, 陽光鋪散在道路上,跳躍著發出金色的光。
我踩著高跟鞋, 一個人走在柏油路上。
一陣風吹過,樹葉飄落在我的發頂。
我低頭扯掉, 再抬頭時,恍然看到一對少年男女攜手地朝我跑來。
他們的輪廓與記憶里的剪影重疊又分開,最終, 變成了十八歲的陸茗和我。
少年在嬉笑中抬起頭,看到我, 露出一個青澀懵懂, 又充滿憧憬的笑,仿佛在問我們的未來。
我沒回答他, 只是走過去,撞散了這個幻影。
十二年的時間太長了。
足夠我們攜手從底層爬上來,也足夠一個干凈純粹的少年在聲色犬馬中爛掉。
我抬起頭,直視正午的太陽, 聲音朗朗。
「陸茗,走到今天這一步,我問心無愧。」
玫瑰和誓言都會爛。
而我。
一直問心無愧。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