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他們就這樣天天來鬧。

只要我家開門營業，他們就來一伙人，胡吃海塞不說，吃完了還鬧事，只說是肉不新鮮，壞了肚子。

漸漸的老主顧也不來了，誰都不想惹麻煩。

這年頭真是邪能勝正嗎？我竟然拿他們一點辦法都沒有。

我猶豫再三，回到后廚，跟他們商量：「今天先關門吧。」

程老實馬上跳出來說不行。

「今天關，明天關，我們的生意不做了？每年就指著夏天的旺季，你知道關一天門損失多少錢？」

我如鯁在喉，上一世的事不能拿來說服他，只能把求助的目光看向婆婆。

「別關了，反正沒有空調沒有電扇，一會兒屋里就熱得坐不住人了，看他們能挺多久。」

我們也只能這樣，家里有兩個大冰柜是放肉菜的，斷電了怕解凍，我們又蒙了保溫棉上去，只能在心里祈求他們快走。

這時人也真堅強，就是不肯走，眼看著屋里都超過 34 度了，他們還湊局打起撲克來。

「大哥，你看供電局的也不知道幾點來，要不你們換一家吃吧。」

我還想說點好聽的把他們哄走。

那個強哥嘿嘿一笑，乜斜了我一眼道：「聽說你家肉最好吃，今天就不走了。幾點有電幾點吃，今天沒電明天吃，我不信這個電就不來了！」

我的心一下涼到底了，這是要跟我家死磕。

我灰溜溜回到后廚。

「我說讓你花點錢，破財免災，你不聽。」程老實又在小嘀咕。

「傻子，那不是花點錢的事，他們要的是你的命！」我氣得在他的胳膊上擰了一把。

「你們兩個別吵架，我去接我孫兒。」

幼兒園四點放學，眼看到時間了，一般晚上五點左右會上顧客，到時我們這電是來不來呢？

我煩躁地來回走了幾圈。

6

很快門口傳來一個清脆的聲音，是兒子回來了。

「媽媽！奶奶給我們買雪糕了，好多好多的雪糕！」

小哲跑在前面，婆婆走在后面，拎著一個塑料袋，里面裝滿了雪糕。

那幾個大漢眼都直了，這屋里已經有三十三四度，他們的汗跟流水似的，T 恤都濕了。

強哥站起身，一把搶過口袋，把雪糕往桌上一倒。

「這不是給你們的，這是我家的！」

「我們是顧客，在你家等著要吃飯，這份誠心，還不值幾根雪糕？」

強哥大言不慚地說。

「這什麼人啊！搶孩子的東西吃！這是我們家的。」婆婆也急了，上去要搶，被強哥推到一邊。

那些人跟土匪一樣，只怕自己拿少了，一人拿個兩三根，把一袋雪糕都給分了。

我怕婆婆氣壞了，忙把她拉進后廚。

小哲眼淚汪汪地去寫作業。

這時外面有顧客進來，進門就大叫：「好家伙，你家這是改蒸桑拿了？」

「不好意思，停電了，大哥改天再來吧。」

我硬著頭皮把他們送出去，心里跟滴血似的，恨死曲大花了。

熬到六點，我們已經送走了幾波顧客。更讓我們著急的是，冰柜的溫度有些扛不住了。

這要是捂壞了兩冰柜的食材，損失可不小。

我看向婆婆，她還沉得住氣，安慰我說：「再等等，快了。」

「什麼快了？」

我不解地問。

不想迎面看到強哥滿臉漲紅跑過來，大叫：「衛生間呢？」

我指了一下，他一頭鉆進去。

接著又來了一個大漢，急得拍門：「強哥，快出來，我肚子疼得不行了！」

第4章

轉眼這幾個人都來搶衛生間，還好外面不遠處有個公廁，不然不知道得多慘。

強哥在里面蹲了有半個小時，才扶著墻出來，臉都綠了。

「我們在你家吃壞肚子了，你賠錢！」

他說得有氣無力，人都這樣了，還沒忘了訛人。

他話音剛落，嗵的一聲，屋子里燈火通明。

婆婆從后廚走出來，向程老實招呼道：「來電了，可以營業了。」

「唉！死老太婆！把我們吃壞肚子，你沒事了？」

「你報警好了。」

婆婆輕描淡寫一句話，強哥氣得差點站不穩，這就是他現在上吐下瀉沒力氣，不然只怕要動手了。

我現在心里七上八下的，一點底兒沒有。

這幾個人是欲加之罪，說不定就帶著什麼貓膩來的，哪怕在我家喝口水，都能訛上我們家，反正我們是跑不了了。

「讓他們報警，自有公論。」

婆婆一點也不慌。

「你們就不怕傳出去，你這生意沒得做了？痛快拿五千塊來，這事就算了！」

強哥說完，又捂著肚子鉆回衛生間去了。

程老實看看我，眨了一下眼睛，示意我跟他過去。

「小月，要不就給五千吧，也不多。」

他扛不住了，想妥協。

「你呀！要真是五千的事，我能不答應嗎？這只是他們撕開的一個口子，只要我們給一次錢，哪怕是五百，他們也拿這個說事，說我們承認有問題了心虛，不然為什麼給錢？到時我們有口難辯。」

程老實讓我說得有些怕，可還是將信將疑：「不能吧。」

「我說能就能，你閉嘴！」

我實在不想給他解釋了。

「別吵了，我已經報警。」婆婆走過來，「今天晚上所有顧客都打 8 折，一會我和小月跟他們去派出所，老實你在家干活，把衛生間好好消一下毒，他們摸過的餐具都收回來放進消毒柜。